原创诗歌 扫房

扫房 作者：张俊环 记不清中用不中用地帮奶奶扫房的情景了。依稀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像模像样地帮妈妈完成这项重要事情的经历。那时候，扫房被列为一年中屈指可数的大事之一。扫房要赶在打春前，为的是扫去一年的尘垢，迎接新一年的希望。临近年关，天寒地冻，妈妈总是选一个回族礼节上的吉祥日，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悄悄把我们叫醒。我也总以最麻利的动作穿上衣服，叠好被褥，然后一件件地往外搬东西。桌面上的东西尽可能地往柜子里塞，为的是减少跑进跑出的路数。等我们把炕席卷起来，满屋子四个墙旮旯的时候，才草草地吃上一口早饭。之后，妈妈穿上一身旧衣服，戴上帽子，围上头巾，举着早就绑了长棍的新笤帚，钻进灰黑色的屋子里。一会儿，尘埃便弥漫了整个屋子。整个上午，妈妈在乌烟瘴气中挥动着扫把，最后简直成了一个土人，睫毛上、鼻孔全都粘满了灰尘。妈妈喘着粗气歇息了，我则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从屋里搬出来的那些旧器物，我的手冻得由红肿到皴裂，几间低矮的房屋变得亮堂了许多…… 岁月之河淙淙流过，而今，我已独立成家，义无反顾地承担起清除陈年尘迹，迎接新春喜庆的重任。身处宽敞明亮的居所里，当我举起吸尘器清扫四壁、当我轻松地旋转可以自动伸缩的玻璃擦，擦拭铝合金窗玻璃时，我的头脑中不可驱使地闪现着妈妈当年在尘土飞扬中辛苦劳作的身影。同样是除旧布新，同样是迎春接福，我们的进步和希望，一代代实现，现代文明一年年提升，美好的愿望被新的方式逐步完善着……这也许就是时代的跫音，幸福的召唤吧！ 少年时，每当在扫房后，把那些家什一件件地挪回屋里时，面对亮堂一些的房间，在略感一些惬意的同时，便油然而生一种向往。那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梦想，是一种对妈妈减轻劳顿的热盼。记得家中刚拥有了金星彩电的那个年末，眼瞅着屏幕上闪现出可人的居室，那个羡慕啊！那是一种梦境般的牵引。当时，我竟然脱口而出：“多会儿，住上那种房子，连个土珠儿也没有，那才叫有福呢！”而今，福就在身边，就在朝朝暮暮中相伴。当我真的连一丝尘土也没有扫下来的时候，当我再不用搬东挪西而家居一尘不染的时候，当我在吸油烟机下烹饪一道道可口菜肴而不用像妈妈那样在灶前烟薰火燎的时候，当我坐在电脑前敲打着心灵火花的时候…… 时代更迭，岁月变迁。一年又一年，扫房的习俗岁岁在延续，那些陈旧的成了过去，而那些美好的、应时的却不遗余力生长着，发展着。可是，与生俱有的恋旧情结，还是使我常常沉湎于母亲那熟悉而亲切的一举一动中，母亲对于旧俗的虔诚与执著，使我强烈地感受到那种积淀的风俗是那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