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半夜我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初中同学发了条状态:“好朋友在西班牙,有需要代购的找她”,附上了一张二维码截图和代购产品截图。我一眼就看到了“西班牙”三个字,我也有个好朋友在那儿留学。
我蛮好奇的,便在底部评论:“这个人是木瓜吗?”过了很久,我收到了回复:“是的,嘻嘻。”
我有点难过。
我曾经的好朋友,现在成了“别人的好朋友”,觉得好像不应该,但又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
她开通了微信,还做了代购,而作为她以前最好的朋友,我居然没有她的微信,居然不知道她还做了代购。
掏出手,认真地算了算,我们认识也有12年了。
关了手机,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过去的种种。
我们一起跳橡皮筋;一起被班主任安排去打扫学校的会议室,在那里偷乐;一起出所有节日的黑板报,负责全盘的设计和绘画;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夹对方的菜;放学了也要一起讨论着做完题才屁颠屁颠骑着单车回家……
我们在彼此的留言本写上:友谊天长地久,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初二,我转学去了县城。我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急切地问我:“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你回来会找我吗?”
我咿咿呀呀了半天,说出几句话:“会的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玩的。”心里却难受的要命。
挂完电话,我一个人躲在房间哭了很久。我想我再也不会遇到像她那样的朋友了,再也不会有比她更了解我的人了。
我走的那天,给她写了一封信,安慰她说:“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写信或者打电话的,你也要记得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到了新学校,我拼命读书。每天都想着放月假,这样就可以回去找木瓜玩了。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联系特别不方便。我去买了公共电话卡,每到周六日不用上课的时候,就跑到学校门口的电话亭打电话给她。
我们一起吐槽中考的体制,太不是人,压得我们都喘不过气。我跟她说我新认识的同学,她们都长什么样。她也会在电话那头跟我八卦,问有没有看上哪个帅哥。
木瓜说,她们班新转来一个同学,长得挺白净的,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有点儿喜欢她,想跟她做朋友。
我说,好啊,那你就去啊,可是你别忘了我就行。她一嘴一个:“怎么可能忘了你,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诶。”
年少时候的我们,总喜欢把朋友分类,把和自己玩得好的人称为朋友,也很在意那些人有没有也把我们定义为好朋友。
高中的时候,我也有个好闺蜜。她的家人都知道我的存在,我的家人也都知道她这个人。
我在学校住宿,周六日经常跑她家吃饭,她也经常给我带各种好吃的。那时候,我书包里放着的吃的东西,一半都是她给的。
我考试考砸了,心情不好,她拉着我一起去操场跑无数圈;一起上着生物老师的课,偷偷从后门溜走去操场摆树叶,结果班主任满世界地找我们。
她说以后我们要考进同一所大学。我说好啊,那我就努力赶上你。
从那开始,我像疯子一样拼了命地学习,刷各种理科题。
为了挤出更多的时间学习,她每天路过面包店的时候都帮我买方包,而我一日三餐都泡在教室吃这个,完了继续刷题背单词。
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很多同学冷嘲热讽说我吃错药,她一把拉开我,将他们骂了一顿。
高中毕业,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很真心地认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并不止于同学。没有太多矫情,也没有天长地久都要在一起的谎言。”
过年回家的时候,我爸问我,那个谁谁谁,你们之前很好的,现在怎么没见你去找她玩了?
我说,可能她还没回来吧。而我并不知道,她究竟在哪。
我爸又问,那另一个谁谁谁呢?怎么也没见来找你?
我头一撇,说:“爸,你别问了。”
我爸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没再问下去。
晚上回到房间,翻开那个红色的盒子,里面装了留言本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信件。我打开那些东西,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看见那些真挚的语言和照片上的脸孔,好熟悉又好陌生。感觉这些年,走失了太多人。
我们都总是用“留下的才是最好的”来欺骗自己,走失的,离开的又何尝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