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在外

离家在外

2016-05-09    14'26''

主播: 南宫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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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什么时候回家?”每临近春节,家乡的亲友便多了这样的问候。年中挤出了假期,还能匆匆回家看望父母一眼,可是大部分的亲友许多时间也奔波在外面,经常是不相见一二年有余了。春节是一年最忙碌的时间,走亲访友一天轮下来,少的时候也要两三家。家里的长辈要去问候,许久不见的发小要絮叨絮叨,庙里的神佛、黄土下的祖宗也要去拜一拜。以至于春节四、五天过完,人还精简了两斤负重。这几天就羡慕起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来,估计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省下时间,只希望能多陪陪父母。一年在外的时间太长,陪父母的时间太短。除了每年的家庭大聚会,其他的场合就尽量避免在外吃饭。在家几天,做饭的事情就主动承担下来,尽一些人子的孝心,也让父母和妹妹喘口气,能够过几天不忙厨房的日子。小妹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寒假在家,揽下了所有的衣服和洗碗的事情。家庭的日常事务,妹妹分担的比我多。 除夕前特意叮嘱父亲,多买一些鞭炮,许久回家一趟,热热闹闹的过年。临除夕夜,父亲拿出一鞭5000响的新年炮仗。我嫌少,问他“烟花呢?”,父亲说,“浪费啥,你给我带回来个媳妇,我给你放烟花。” 十七年前全家搬到村东,新宅子又临着大路,那时候,父亲就想买一对大红灯笼在过年的时候挂一挂。可是,那时候妹妹才一岁,房子里外都是毛坯,我的学习也一天天变好,父亲为了省下每一分钱,缩减了所有非必要的开支。前年,我工作满一年,攒下一点积蓄,归还了一部分读书的债务后,和父母商量先把房子简单装修一下。住了十五年的房子,应该重新焕发出生机。房子动工前,还和父亲畅想,春节大门前一定要挂一对大红的灯笼。 房子动工刚一天,母亲却突发脑梗塞住院。那个时候我每天工作结束后,都和父亲问工程的进度,满怀激动地从家庭的建设中获得那一份属于我的快乐。我盲目的快乐遮盖了父亲支支吾吾的隐瞒。房子动工一个礼拜,母亲在医院治疗一个礼拜,父亲担心不告诉我惹我日后埋怨,把母亲住院的事情告诉了我,反复强调是轻度的,不用过度担心,更不用回家。母亲在医院有人照顾,白天表姐和两个表嫂在医院陪护母亲,晚上爸爸家里忙完再赶到医院去。我拨通表嫂的电话,母亲虚弱的声音一传来,我便已泣不成声。匆忙请假回家,看到母亲一天天康复,才放下心。还有一个礼拜母亲就能出院,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老太,母亲更不愿意在医院多待一天。母亲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亲友和邻居们为此着急,处处过来搭手帮助,母亲回到家里那一天,家里内外终于焕然一新。 多少人能够悟透平静生活的真义,又有多少人能够预见命运所隐藏的艰难?父亲已经不再主动提起“门前挂一对大红灯笼”。我连续两年请求父亲买一对红灯笼吧,父亲都是嘴头上答应着,回到家后,除了火红的对联外,他貌似又给忘了。论语说,“增一年,减一年”,时间是效力最持久的催化剂。母亲前年的一场病改变了父亲的生活态度,父亲不再想着怎么活出个样子,他对生活的祈盼变成了简单的“平安就好”。不仅是父亲,母亲和我也更深地领悟了生活。这两年,“福不可享尽”,成了母亲嘴边的一句口头禅;平静安康,是我对父母生活的唯一寄望。 龙应台在《目送》里写道,“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父母与子女之间最大的鸿沟是年龄,这是任谁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大部分的父母要走在子女前面,这便是子女们与生俱来的担忧。然而,或出于生计,或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或出于对新鲜世界的好奇,孩子们渐渐地离开父母,出外发展,把家的意义留在了父母的屋子,把离别的背影留给了日渐苍老的父母。 母亲说,“几年来,你离开家,有不舍,却没那么难受,可是那一年你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去车站的小路上,妈妈远远看着你的背影,眼泪就落下来。”昨天,结束假期离家,妹妹在我房间帮我打包东西,爸爸在门口和三姑说话,母亲一个人在屋子里刺十字绣。我亲吻母亲的脸庞后,和母亲道过别。临离开家门,妹妹说再去母亲屋子看看,别遗忘了东西。进到母亲的屋子,看见母亲在用手擦着眼泪,我忍不住地眼泪喷薄而出。我看着母亲,母亲看着我,时间停在那一刻,母亲所有的不舍化成了眼泪。 每次回家,母亲要把我的扣子重新钉一次,离家时,母亲会再塞给我几幅亲手绣好的鞋垫,还要反复唠叨带上两个家里的苹果。“儿行千里母担忧”,何止是千里万里呢?即使离家数日,母亲都要问清楚回家的日期和行程。离家,对我们,是一次长时间的旅行,对母亲却是一次长时间的牵挂。这份牵挂,对于父母而言,只在我们回家的几天能够短暂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