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事老来悲【鹧鸪天 姜白石】

少年情事老来悲 文|这么 鹧鸪天 姜白石 巷陌风光纵赏时，笼纱未出马先嘶，白头居士无呵殿，只有乘肩小女随。 花满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来悲。沙河塘上春寒浅，看了游人缓缓归。 到子孙满堂的年纪，齿摇摇发苍苍，一米外是孙子还是孙女儿，都看不清了，刚刚戴上的老花镜转眼就找不着了——这时候，还会不会想起一个人，年轻时爱过的人，并且心中悲伤。 写过一段感情和一个歌女。说起来就一句话：相爱而不能在一起。一个穷秀才，只会写诗作画吹箫，到处漂泊，想娶心爱的女人，难。 时间过得太快，一下就到了老年。在人生的前半部分，人是在不停地得到，而在后半部分，会一样样失去。到老了，手上剩下的，已经很少很少了。而且讨厌的是，遥远的记忆变得近切，近切的变得模糊。让你在回忆中独自重温失去的一切，备尝辛酸。 正月十一这天，临安城中，自谓“老者”的姜白石，站在时光的玻璃窗前，这边现实，那头回忆。彩灯，骏马，鲜花，明月，春草初织，巷陌纵横，欢乐的游街人群，给市井繁华平添矜贵富丽……与之相对的是自己落寞，一介布衣，头发已白，人堆里缓缓来去，唯有小女儿在肩头相随，女儿的稚拙更显出他的枯朽。这样的对比，于心境的冲击力，简直是猛虎轻嗅蔷薇——猛虎是现实，蔷薇是她。 此时姜白石43岁，说很老也不至于。老不老，还是心说了算。除了很年轻时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他这一辈子都郁郁寡欢。是残酷的现实与无望的爱情，把他拖老了，一天比一天疲惫。 这一首词，比他从前写的所有情诗都平淡，也更让人难过。所有关于她的具象，都不再出现了。触物伤情，那是年轻人的事，现在的他，自己就能从骨头里种植出悲伤。 鲜花过眼，月光湿透了衣服，冷暖都一样。这一天，他是个最平常的父亲，一边应答着小女儿的稚语，一边看他人的热闹，再缓缓归去。 有人死于心碎，更多的人握着颗残破的心活着，直到白发苍苍，伤口从来没有愈合，人群里擦肩而过你都不会注意到，他和他无法说出口的伤痛，在人海中卑小得像一滴水。 如果没有遇过那个人，那段爱，就好了吗? 多年前，看过一个短篇《悲痛的往事》。男主角是一位资深单身汉，为了保持自我空间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从未爱过谁，包括曾经同居过的女人，他甚至赶走了她。她后来变成酒鬼，出车祸死去，他也无动于衷，反而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卷入这些粗鄙的事件中。 但是，在某个平常的夜晚，一切突然崩溃。 他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不需要任何人，也没人需要他，孤独是墙，过去环绕着他，现在向他砸过来，痛的无处可逃。他终于知道，在那些曾经的黑夜里，她经历过些什么，曾经嘲笑他的她，以另一种方式，跌进另一个坑。在这个坑里，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他坐着，坐成了一个空洞。 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却也是一种“少年情事老来悲”。你根本不知道，命运的圈套，会埋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