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祭

樱花祭 文/雷迅 “动かねば 暗にへだつや 花と水”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和水 ——俳句 Chapter 0. 我很孤独，就像很久以前……长星照耀着十三个州府的那种孤独。 Chapter 1. 一个恒久的夏日，走过长长的廊院，看到树梢挂着透明青黛色的风铃，随着悠远的长风覆着清脆的乐声一花一落，八重樱在这里无我无他的盛放，穷尽它们一年中最后的美丽，今年的花期似乎格外的长，似乎，在留恋什么。 躺在植木屋平五郎宅的床上，听到了她从前院传来的脚步声，“总司！想不想我们！” 我对着她嘴角轻扬，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椎白，你来了！我当然很想大家了！真希望能早一点回去……”我看到她担心的目光，也发觉自己因为长期咳嗽而损伤了声带，如今的声音暗哑早已不复以前冰丝般柔软了。 我转头看向斋藤问道：斋藤先生，局长和副长，还有大家，都好吗？” 斋藤拍了下我的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忽然扬起嘴角：“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并肩作战。” 可是那笑分明不及眼底，我看见的是无尽而又绝望的深渊。  “你觉得怎么样？”斋藤的声音虽然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担忧。 “我没事，我好多了。” 斋藤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新撰组还有许多事，我要赶回去。” 和斋藤道别后，我笑着对椎白说：“能陪我去看回廊前的樱花吗？” 她对我点点头，淡美的粉唇微抿着向上带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仿佛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容颜，清亮的星眸闪闪发光，发丝在阳光中泛着柔柔的浅光。 沐浴在阳光下，我支着腿靠在回廊上的一根柱子边，望着门外被树木层层覆盖的京都，深深的吸一口气蓦地克制着低声咳嗽起来，血克制不住的喷溅出来染红了有白色山型的浅葱色羽织的袖口，这是属于我们新撰组的专用服 心里的痛苦正一步一步吞噬着我的坚强，而脸上却还是做出了温柔的微笑，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啊。 “后藤局长，还有大家，已经不在了吧。” 我敛了笑容，幽幽道。 “是。”她沉默的很久才说话。    “土方先生一定很伤心，失去后藤局长对副长来说，该是怎样的苦，我不能想象。”我沉痛的闭上眼睛。 “他们会在第二个世界再次相遇的，不要担心，总司。”椎白温柔的耳语。 如今的我已无力再拿起菊一文字则宗，也无力再使出天然理心流剑法，身边的人死亡使我本已微弱的信念也破灭了，“椎白，如果我就这样睡着了，不要叫醒我哦。” 我感觉到在我身旁的手一颤，“好，总司要一直微笑哦。” 有这样一种说法，说的是人死前会回忆起这一生的所有事情。我想，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Chapter 2. 人们称我为“鬼之子”和“人斩”。 九岁的时候作为在江户市之谷的天然理心流道场、试卫馆中的弟子，我与近藤勇，土方岁三相遇了。 成年后追随同门近藤勇、土方岁三等人，成为幕末新撰组队士，一番队队长。 展现出过人的剑术才华，与二队队长永仓新八和三队队长斋藤一并列为新选组三大剑士。 后来参与了对初代局长芹泽鸭的暗杀行动以及池田屋事件，在池田屋事件等多次战斗中发挥了我的剑之才能，打响了幕府末期的京都新撰组的名号。 但是，在那之后我得病也变得越来越严重，身体情况逐渐恶化，不久后就为了疗养而从第一线退下了。 这个病被京都的人称为——红色绝症。 这些画面快速的浮现而又消逝，然后—— Chapter 3. “那个，我姓冲田，名叫总司。” “那么抱歉了，你们今天不走运，向我冲田总司挥刀的人，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的。” “也许将来我会在病塌上度过，但是现在，在我还能挥动剑的这一刻，我不想停下来，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为了并肩作战的伙伴，我也要拿起剑，继续战斗下去。” “如果能够守护重要的人，如果能实现梦想，就算我化身为鬼，就算堕入修罗之道，我也在所不惜。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杀人，在腥风血雨中度日，就成了无法逃避的宿命。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对不起，这是一句谎话。只是——不想看见她的泪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明年的烟花也一定会绚烂如斯吧。不过我相信，今年和她一起看的烟花，一定是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烟花。” 又开始回忆起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自己说过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Chapter 4. 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力，曾经拼死想要守护的东西终是被破坏了，毁灭了，消失不见了。过去伸手可及的面庞再也无法触及，紧紧地握紧拳头，微长的指甲深深嵌进白皙娇嫩的皮肤，丝丝红色的液体溢出伤口缓缓流下。 　　 从没想过在屋檐下被温暖的光的包裹着仰望天空之类的，在我手下所斩杀的无数人，在月夜暗巷中杀戮而面不改色的我，是不会奢求幸福的，于我而言是那么飘渺而遥远，手里沾染的无数鲜血啊，会与我一起进到地狱里面。那些隔过黑暗的花和水…… 盛世将会在几十年几百年或是几千年后实现我们的愿望——愿再无战争，平安喜乐。 久久凝视着满树的繁花，我淡淡地笑着迎着和风闭上了狭长的黑眸，阳光仍静静的铺散在我的身上。  “今年的樱花比往年都美呢，花期似乎也格外长。”椎白近乎自语的喃喃声飘散至微风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随着飘零的八重樱消失在湛蓝的虚空中。 粉色樱花，在风中的最后一段舞，于那年夏天来临之前，绚烂的掏空了所有生命。摄魂夺魄，生命最后一段的飞翔，舞的倾国倾城。 Chapter 5. 1868年的五月，在这远离京都、远离世俗的小小府邸内，一个璀璨了26个春夏秋冬的生命进入了轮回的轨道，湮没在历史的长流之中，也许只有那个温柔的笑颜永远定格在历史的丹青之上...... “荒海の水につれそう浮岛の 冲の岚に心动かず” 荒海汹涌,风雪疾作,浮鸟冲浪高飞 ——天然理心流 作者阐述：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啊，就是远远隔过了生死，也一样会花红水清，也一样会十分美丽。也许他能在另一个世界里，穿过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寻找到那依旧美丽的灵魂，得到永久的宁静与解脱。 　 　　 那个樱花树下的少年——冲田总司，一个如樱花般绚烂而又转瞬即逝的武士。每想到樱花飞舞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有一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在樱花树下默默的微笑，然后静静远去。 把我当作他，想去发现他修罗称号之下的内心，是那么纯净而温暖。想去守候所想守护的人，即使是在那样一个混乱的时代背景下，他却仍能拥有这样美丽，充满天真无邪的笑靥，这是他最令人感动和心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