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播作品展】小说 太阳雨(作者:诗槐,演播:天蚕)

【77播作品展】小说 太阳雨(作者:诗槐,演播:天蚕)

2014-05-26    13'53''

主播: ~大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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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闪电抽出一把锋利的刀,直捅开老天爷的肚子,掏出个响雷,扔给人间,“咔――”一声轰响,把别的声音都暂时淹没。 烟雨中,冲出辆绿色的自行车,车架子上拴着个绿布袋,雨披把车上人塑成个暗绿色的三角。甭问,一准儿是“邮局的”。无论是风是雨,他们一准儿会出现在辖区内。 那暗绿色的三角,拐进一条悠长、铺满碎石的窄街。行不多时,便在一座院落前停稳,扭过半个脸,朝墙上帖的被雨淋湿的大字报觑了一眼。 院落的门牌不见了,原先的信箱也不见了。许是阴天的缘故,楼的廊道光线暗淡。廊道口的上端探出一雨厦,一位老人伫立在台阶,有只墨黑色的猫,卧在老人脚下,望着天。 “邮局的”迈上台阶。老人那张近似呆板的脸毫无表情,如铜铸一般。 “信,您的。”声音很轻。 老人象被叫醒一般,脸微仰,答道:“噢,哦。” “邮局的”摆了下头,将信郑重递过,遂消失在烟雨中。 今日很清闲。信?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谁给我写信?他用手捏了捏,凭手的触感,似乎很厚实。 廊道内光线暗淡。老人将信与投进来的散光,对成一定角度,才看清信封上的字。他心底微微一颤,额头泛起涟漪,迅速将信放进衣袋。这是两年来,他接到的唯一的一封信。谁还有闲心给他写信呢?老人颤颤巍巍走进家门,借窗户透进来的一片柔光,将信封扯开,一行行隽秀的字跳进眼帘…… 信,写得平淡无奇,老人过去见得多了。而今却连读三遍,激动不已。突然,屋门大开,老人下意识地忙将信团在手里。 并无人来,原是阵风将门吹开。老人锁好门,又将信抚平。 入夜。雨停。别的声音也都被洗静。老人躺在床上又失眠。索性披衣坐起,打着手电又看那信。屋子里空荡荡的,老鼠又在嗑着东西,墨黑色的猫亦不闲着。屋角发出悉悉窣窣的声音,冷寂时,这声音亦觉得亲切。而今,许是有那信的缘故,他又很烦那悉悉窣窣的声音了。 老人拿出一支铅笔,在那信的尾处写字。又将老伴唤醒:“你先睡,我去趟后院。”墨黑色的猫亦“哧溜”一下随后钻出门缝。 两个星期后,老人落湖自沉。 若干年过去,出版社准备将卢舒清的文稿结集出版,编辑部在整理他遗作的时候发现,在那段时间里,老人竟无只字。 作家夫人忽然忆起,老人逝世前两个星期的一件奇事,遂带人们来到后院。 后院里,有一排葡萄架,架上藤枝交错,葡萄静静地悬着,尚未熟透,晶莹透明。叶儿将阳光筛成碎片,散落地上,为周围平添几分幽静。 “嗖――”那只墨黑色的猫,突然扑到架下,用前爪吃力地刨着土。片刻,它许是累了,鼻与嘴同时翕动着,向女主人“喵――喵――”地叫。 人们没有理会它,只有作家夫人缓缓上前,在那刨开的黄土里,发现一件用塑料薄膜包着的东西,打开来,里面竟是文稿和信,信的末尾有老人的铅笔字,上写: 若可能,请这后生为我的书写序,以补我未能复信与他之过。 卢舒清此嘱人们感慨不已,齐把目光投向那猫,生发出许多关于猫的传说与联想。作家夫人遂将猫抱起,眼睛里滚出一颗泪珠,先是掉在猫的背上,又滑落地上,摔碎。 而那猫,墨黑色的身躯如煤一般,眼睛眯成道缝儿,看着地,亦无神采,比先前,很显得苍老。 编辑部速派两名编辑,按照信上注明的地址,终于在一幢旧楼顶层的小屋里,找到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汉子。 那汉子正在饮酒,直勾勾地望着两个人进来,一副醉眼朦胧。 “您是孔雅学同志?” 醉汉抄起酒瓶,又往碗里冲了一下。酒,漾了一桌,他用手将溢在桌面的酒一抹,又将手放到嘴里吮过,这才点了下头。 酒顺着桌的边沿儿,滴在地板上,那就很醇。两位编辑说明来意。那汉子猛站起身,退至窗前,又扭转身子向窗外望去,一股强阳光刺疼他的眼。俄顷,他又旋至桌前,坐定,拿起碗。盯了来人半晌,只道一句:“本人对此已无兴趣。”说着,扬脖把酒一饮而尽,歪斜着站起身,向上挥了下手,对来人下了逐客令。 屋外,又下起雨。 奇的是,老天竟以这幢楼为界标――老楼淋在雨中,楼的不远处,却袒露在阳光下。远处,是一片拔地而起的楼架,那一层一层新砌起的红砖,正托起一个湿漉漉的太阳。 哦,太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