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秦必楚之黄钟毁弃

亡秦必楚之黄钟毁弃

2016-01-12    23'39''

主播: 秦时明月官方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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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炼丹房内,自从月神乌断毁去了西北角上的仙药锅炉之后,便如明眼人眇去一目,剩下东北角上孤孤单单的锅炉还兀自费劲地燃烧着。炉中墨绿色的药水,随着水分逐渐被炉火蒸去,如今已如白银般明亮,形状也变得如黄金珠子一般。于此行将功成之际,端木蓉、乌断、徐让三人已经几十个时辰舍不得阖眼,只是盯着炼丹炉瞧;就连原本一直守在门外的卫庄也踱来屋内,像一只专注的兀鹰似的紧盯着。 原本谁都没有发现窗外黎明已悄悄到来,只是在端木蓉的巧手安排之下,炼丹炉下方隐隐的波动火光,在这一刻与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互换了位置。锅炉下方渐渐黯淡,屋内却缓缓亮起。眼看着火已灭、药将成,徐让忍不住颤声道:“成……成……成……”他浑身兴奋地颤抖不已,语不成话,好不容易才完完整整说出三个字:“……成了吗?” “你后退点。”端木蓉厉声道,“这药性子极燥,只消沾到一丁点儿水气,随即化为乌有。你靠这么近,不怕涎水毁了仙药吗?”徐让一听,也不用再说,立即后退五步,又以双手掩住自己口鼻,像个孩子般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女人,“到底……是成了吗?”但没有人回答他。 “师姐,你来吧。”端木蓉递过一只小木盒给乌断,要她将仙药从炉中取出。乌断虽接过木盒,但一双毫无血色的苍白双手也抖得甚为厉害,她几次将手心在腰上抹了抹,却终究还是摇头说道:“不成,我……我手心出汗得厉害。师妹,还是你来吧。” 端木蓉左手拿起木盒,右手自发中抽出她好久未曾出手的铁筷子,缓缓言道:“此药遇水即化,只消沾着一丁点儿水分,恐怕连眼皮都还没眨完,药丸就毁了。待会儿我取药入盒,你们切莫说话,最好也不要呼吸!”她这话说得很轻,仿佛就怕站得这么远了,还会有唾液不小心飞上那颗药丸似的。“对、对,可得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徐让听得此言,弹也似的又后退半步。乌断也紧紧靠着墙壁站着。 端木蓉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屏息向前,站定在火炉前方。乌断和徐让也不自觉地跟着憋住了气,紧盯着一双长筷子自炼丹炉中夹出一颗黄金珠,然后,轻轻地,长生不老药丸自铁筷子的尖端滚落,进入了木盒。 “哈!成啦!成啦!”乌断眯起双眼,她那张从来不曾有过任何表情的面容瞬间漾起了一抹笑容,随着那抹笑容扩散,乌断开始浑身发颤,她抱着肚子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疯狂的笑声先是在炼丹房中不断地回响着,却又突兀地中断了。只见乌断忽然双膝落地,笑声变成了喘息。她不断地呕出鲜血,两眼却流下狂喜的泪水,那泪水很快就成了红色,爬满她极为苍白的面颊。 乌断毕生身受十二奇毒所苦,为了避免毒发而泯绝七情六欲。好不容易创出一套杳冥掌法能有驱毒之效,却又立刻被赵楠阳带来鬼谷,从此一头栽入制炼仙丹的研究当中,渐渐便搁下了行功驱毒之事,入迷着魔之后,更将驱毒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此刻眼看丹药终于炼成,乌断霎时间爱极、乐极、喜极、兴奋已极,深埋体内的诸毒,跟着种种情绪一股脑儿地牵动而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乌断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七窍流血,眼见是活不了,她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消逝,还比方才更灿烂、更开怀。这唯一一次的畅怀大笑,也将成为月神乌断此生的挽歌。 徐让早已打好主意,一旦仙药炼成,便下手除去二女。只是忌惮乌断使毒之能,不敢出掌相向。当乌断放声大笑之际,徐让随即夺过端木蓉手中铁筷,甩腕激射而出。怎知乌断竟在此时毒发腿软,恰好跪下身去,铁筷子落了个空。徐让随即补上另一根长筷,这一次,筷子笔直地插入乌断脑袋,自一边太阳穴贯穿至另一边。直到断气之前,乌断都还能听见自己的笑声,那笑声巨大地回荡在她自己的脑海,她半生无喜无爱地来到尽头,最后停止在无边的狂喜中。 卫庄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徐让第一次射出铁筷,他便直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端木蓉,向外急奔。端木蓉尚且不明就里,徐让便已从后方追来。卫庄本想一口气奔至仙山东面出口,也就是荆天明、珂月两人等待之处,哪知才跑离炼丹房不远,便觉一股凌厉掌风自背后压将过来。卫庄暗暗一惊,“来得好快!”心知徐让掌力威猛无俦,不敢托大,只得回身举剑格挡。 徐让却不恋战,一掌递出便已侧身绕过卫庄,长臂探向端木蓉。卫庄无奈之下只得先放开了端木蓉,将她往旁轻轻一推,抖动长剑全力反攻,剑锋未至,白花花的剑芒已泼水也似的撒将开来。“好剑法!”徐让口中“嘿”的一声,整个人陡然缩小了似的弓背屈膝,矮身径往卫庄扑来,一手抓向卫庄手腕,一手直探卫庄胸襟,竟是不退反进。卫庄眼见势危,缩胸转肘,撩剑回拨,剑芒随之划出个大圈,以守为攻,剑气如虹。徐让识得厉害,不再进逼,身形一晃又一晃,竟也不退,就看他干枯佝偻的躯体化成了一团黑影,在那白耀凌厉的剑芒圈中倏来倏去,形同鬼魅。 “这两人是在干么?徐让干么杀我师姐?卫庄干么带我来此?徐让他又追来干吗?”端木蓉看着两人打斗,脑中却是一团迷雾缭绕。“一旦仙药炼成,秦王便会取你二人性命……”隔了好一会儿,珂月曾对自己说过的言语才在脑中浮现,那些话,端木蓉之前始终听而不闻,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现实状况。但她既不伤心乌断骤死,也不担忧卫庄安危,将手中木盒紧握胸前,脑中只飞转着一个念头,“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得亲眼看见有人吃下这药,证明它真是长生不老药,在那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徐让!这仙药乃是方上之物,你敢行抢!”卫庄大声叱喝,手下不停。徐让咧嘴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回道:“什么方上?嬴政不过是个头脑不清的娃娃,卫大人,这药从头至尾便是我的!你让开些,我服下仙药,断不为难你便是。”卫庄闻言心中暗暗苦笑,“要是能这样就好了,你若服下仙药,还不动手杀端木姑娘?” 徐让见卫庄并不停手,为夺仙药再不相让,当即十指成爪,飞袖如翼,使出绝学“千狱寒圣手”,但听得“啪搭啪搭”的衣袖响声不绝于耳。卫庄毕生经历大小阵仗,却未曾见过如此诡谲的武功,眼前这干枯老者愈打愈不像个人,反倒像只怪鸟。只见徐让双掌交错,以快打快,接连数十掌连番递出,竟将卫庄剑尖震得不断轻颤,嗡嗡之声犹似低鸣,宛若某种不祥的信号。卫庄觉出手中长剑愈使愈沉,知是被徐让掌风所引,暗道不好,正欲退步扩大剑圈,却听得徐让一声怪叫:“着!”两指凌空捏住了剑尖,微微轻抖,霎时一阵“叮叮锵锵”清脆价响,剑身节节断裂,纷纷落地叮当乱响,卫庄手中只余半截长剑。 “卫庄看来只怕要输了。”多年来,端木蓉首度运用她的大脑思考起炼丹以外的事,在两人的打斗声中,端木蓉渐渐回过神来,思忖过去种种,一切逐渐变得清晰透彻,“原来如此,徐让是想自己服用这长生不老药。没错,这老儿如今已不知有多少岁了,只怕命在旦夕。之前炼丹时,他不是便已死过一回了吗?怪不得他愿意将药方献出,原来打得是这种如意算盘。只是师姐之前毁去了另外一锅仙药,长生不老药如今只剩一颗……”端木蓉正巴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吃下仙药,念及于此,抬头便想立刻大喊“徐让!这仙药给你!”但嘴巴才刚刚张开,立刻又转念,“不对,若是让徐让吃了这仙药,他要杀的人,第一个便是我。我死了倒不打紧,见不到药效发挥可不行。”随即将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同时转头拔脚便往外逃。 卫庄一路战下来全仗着百步飞剑剑法精妙,内力终究不及徐让。这时被徐让这么借剑传力,顿时被震得虎口崩裂,手臂酸软,胸闷气郁。他一生使剑入了神魂,即便在性命交关之危也不曾将长剑脱手,若非如此,也不会轻易被徐让内力所伤。“端木姑娘,快跑!”惊骇中不假思索,卫庄倒转剑柄横握在前,同时放声大叫。哪知端木蓉在他喊出声音之前,便已拔腿快逃。端木蓉这一跑,徐让哪能放任?顿时一掌推出。卫庄明知挡不住,却还是上前替端木蓉硬接下来,闷哼一声,下腹已然中掌,他身不由己,“登登登”连退三步,霎时间悲愤交加,深知虽然只是三步的距离,三步的时间,却已足教端木蓉性命不保。果不其然,耳边随即响起“啊—”的一声惨叫。 只不过,这一声大叫却不是来自端木蓉,而是徐让。 卫庄愕然望去,但见徐让和端木蓉二人间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两人却像木头人似的僵直不动;徐让张臂弓背,身形前倾作势欲扑,满脸惊怖之色;端木蓉手里却掐着那唯一一颗长生不老药,搁在唇边张嘴作势欲吞。 “好姑娘,乖姑娘。”徐让顿时感到手足无措,只颤声言道,“你把药丸放回木盒,啊?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可以商量,啊?”眼看着端木蓉要开口说话,徐让又急急阻止道:“啊?好姑娘,别说话!口水……当心有唾沫……别……别……”卫庄眼见端木蓉巧计箝住徐让,也不等气息调匀,抱起端木蓉便往外冲去。 这时候,仙山东面山洞口外,荆天明和珂月早已守候多时。这东面山口便是先前珂月率众人入山之径,珂月心下甚是焦急不耐,几次欲闯入山洞皆被荆天明拦住。 “你现在已经是堂堂二皇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珂月明知自己是无理取闹,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月儿,再等等、再等等。”荆天明数不清是第几次劝慰珂月了,“现在天还没亮,擅闯进去也不知道丹药炼成了没?何况卫庄师叔再三交代,凭他一己之力,只怕最多仅能护送端木姑姑出谷。你还是消停消停,养点儿精神,等等接战徐让、护送端木姑姑离开,也好有力气不是?” 其实这些道理珂月如何不知,只是难忍心中焦急。二人中夜时分便守在这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消逝,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此时天快亮起,远远东方天空变得灰蒙蒙,冷风萧飒穿过树林。珂月和荆天明守在林内,隔着洒满魍魉毒水的空地,专注望着那道鲨鱼口般的山洞裂缝,珂月忽然一阵轻颤。 荆天明低声问道:“月儿,会冷吗?近日天气更凉了。” 珂月不语,转头望着荆天明的侧脸,心头莫名地掠过一阵温柔,她转回头来继续望着山壁的方向,轻轻唤道:“天明哥。” “怎么?” “听我一句,你别去杀你父王。” 荆天明不意珂月竟忽提此事,微微一震,看向身旁那张清丽脸庞。 “你不说我也知道,昨日项羽哥又来找你,对不对?他责怪你,怎么还让秦王活着。怪你不肯用你袖中的那颗毒药。怪你贪恋荣华富贵,不肯为百姓分忧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