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漫步（散文）

冰河漫步 文/尚然 走在静静的冰河边，心也静静地。放眼望去，一页诗笺铺在冰河上，等待诗人素写华章。四周没有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在等待诗意的降临，还有那几棵与我擦肩而过的枯树也在默默地等待什么，彼此没有招呼。树昂着头，伸出光秃秃的臂膀探测太阳的温度，这固有的姿态，长久不变，而我被忽长忽短、忽左忽右的影子拽着，把身边的风景细细地读。 岸边的小草无精打采，趴在生冷干硬的漫坡上，枯黄的小脸像是生了黄疸，被肃冬折磨得没了光彩。百草之灵，因寒而缩，瑟瑟于萧索中沉默。小草们忽而扬起小脸，看看天，看看我，看看太阳，看看吹走的风，忽而埋首，寸草之心掠过淡淡地愁。十里春风到了谁的家？我轻轻托起那干瘦的面颊，脏兮兮，肌肤皲裂，但皴容难掩倔强，还有些韧性，还有生命的气息隐藏着、坚持着，默默地等待春天的脚步。此时，阳光像柔软的丝被暖暖地盖在冰河上，小草抻过阳光的一角蒙头睡去，春天的梦走来，春暖花开了。 做梦的岂止是小草，那面朝冰河背朝天的小船，披着厚厚的白雪，在一棵小树下沉梦沧海，把圣洁的雪光当作皎洁的月光，月光下雪花天使般的舞姿在船尾的梦里飞扬、飞扬。漫天雪花、漫天花瓣、漫天的姹紫嫣红，如蝶翩跹，翠色漫卷，小船扬帆远航了。 走在静静的冰河岸边，看沉浮的夏荷残体，看浸泡的枯枝败叶，这些曾经那么鲜活、那么靓丽、那么亲近人心、含情凝睇的柔花嫩叶，如今随着那些僵死的浮游生命被时光遗弃在冰河的角落里，这对一株美丽的生命而言，该是多么残酷啊！但她们何曾怨悔过？叶嫩花初之时，那浅浅地笑，招来多少燕雀之和鸣。在时光的轮回里，她们将桃李向春之颜留在了人们的指尖，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情归尘泥，将青春殆尽的伤感与悲哀深深地掩埋于寒冬的凄冷中。我想，若是枯荷能够转世，一定是一位冰清玉洁的美丽姑娘，于冰河之畔笑傲严冬。 瞧，那个排水管正在突突突地缝制着冰裙，夜以继日，一层一层，晶莹剔透，华美流光。眼前还有一件不知何时晾晒在阳光下的冰衣，一袭洁白，袖如羽翼，成为冰河上一道冰凝似玉的风景。我惊呆了，眼前的画面真是让人百感交集。流芳之美，一杆冰清，霜雪满衣，凝住了谁梦中的痛？阳光下的冰衣，昨夜苦寒的影子，承载着无眠的夜，灯花空老，冰凝泪烛，凉透了谁的心？浩瀚星空不解，惟有明月相知。记得一位诗人曾经说过“阳光悄悄地用温暖的手指，轻柔地融化这层结痂的冰衣，如玉之凝脂，高洁之魂魄，露出久违的欢欣与明媚。你看，就连蓝色的海也翻涌着春天的涟漪”。是啊，当阳光走入冰冷的生命，走入孤寂的田野，它唤醒的不只是种子、不只是桃花、杏花，还有心花。当心花开放时，春天的明媚和色彩便挂在了脸上，心花不败，精神不倒，生命便有了意义。 走在静静的冰河边，看行走的云朵，看鸟儿在树间穿越，看太阳从东到西腾挪着光与影，忽然一阵欢笑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感到了浓浓的春意正悄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