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陆东青(下)  文/卷耳白

致陆东青(下) 文/卷耳白

2016-05-29    12'50''

主播: 我是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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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7 致陆东青: 我们再度陷入冷战,好像一个个轮回。 我向Adonis提出辞职,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嘿唐,别当真。” 他是个花花公子,在他眼里感情一文不值。我却像个傻子,所有事我都当真了。 我走的时候,薇薇安来送我,她抽着烟问我:“唐鸢,我是不是很贱?”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自己的感情亦是一团糟,又如何评判旁人?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与Adonis的过往,最后面目狰狞地说:“我知道Adonis对我虚情假意,但他对顾思鲸亦真不到哪里去。唐鸢,他们在闹离婚。” 关于他们的事,我一概不想听。 我回到公寓,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去酒店开了一间房。我每晚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喝到烂醉如泥。 陆东青,你找到我时已是一个礼拜之后。你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我的酒劲还未过去,化着一脸浓厚的妆。你面色阴沉地将我拽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水“哗哗”地洒下来。你按着我的头,直到我浑身湿透,露出素净的一张脸。 “醒了吗?”你问我。 我站起来,你说:“我们谈谈。” 我摇摇晃晃往外走。你一把抓住我,话语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想做什么?打你电话不接,跑到这里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几天醉生梦死,闹也闹够了。我无比冷静地说:“我那天看见你了,在Adonis家的小花园里。” 你松开手,骤然沉默了。你总是这样,难以面对便以缄默对我。 “我饿了,去买点吃的。”我爬起来穿上外套,慢吞吞地走出去。 之后几天你没再来找我,我亦不再喝酒。我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去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一圈,看着夕阳西斜,再回到酒店。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我忽然头晕目眩,蹲在路边干呕。 就是那会儿,我接到了顾思鲸的电话。她约我见面,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我跟东青之间没人可以介入,所以,你也不必幼稚到去勾引Adonis。”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一边嫉妒丈夫与旁人暧昧,一边又放不下旧情人。 陆东青,我不知怎么想起与你的初夜,你那发泄般的吻。我的婚姻是我最骄傲的事,而你的婚姻只是宣泄。 我朝顾思鲸微笑:“你以为Adonis只是勾引我吗?我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唯一一个。” 我看到她嘴唇颤抖,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我甚至出卖了薇薇安,嫉妒会让人变成恶魔。 陆东青,要是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我大概不会那么做。 几天后,你来找我,我刚从医院出来。医生替我做了检查,我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但就在刚才,我放弃了他。我脚步虚浮地走在街上,一辆车停在我身旁,你下了车,抓住我的手问我:“唐鸢,你做过什么?” 顾思鲸被车撞倒,进了医院。监控显示,并非意外。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你:“陆东青,我们的孩子没了。” 你的怒气是你以为开车去撞顾思鲸的人是我,或是因为我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我只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我安静地跟着你回家,乖乖地躺在床上。你站在床边很久,久到快站成雕塑才开口,声音喑哑:“为什么不要他?” “报复你呗。”我笑笑。 你扬起手,最终缓缓垂下,转身走掉。 8 致陆东青: 薇薇安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照片。那么风情万种的一个人,那会儿却沉寂而绝望。顾思鲸找过薇薇安,两人起了争执,薇薇安忍无可忍,开车撞了她。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内疚与恐惧席卷了我。顾思鲸那么疯狂,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变成第二个薇薇安? 小产后我开始生病,你回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你走到床边替我盖好被子,自然地来摸我的额头:“怎么感冒了?” “我沉冤得雪了?”我问你。 你闭上眼睛:“对不起。” 陆东青,你对我说过最多的三个字,大约便是“对不起”了。 我摇摇头:“没事,反正黑锅我不背。” “唐鸢。”你望着地板,“你愿意听我说些事吗?” 那是你第一次说起与顾思鲸的往事,你们从中学相识相恋,爱得轰轰烈烈。原来你有过刻骨铭心的回忆的,你的回忆里都是顾思鲸。你叹息:“我对顾思鲸,大概是一种执念。” 那天晚上我开始发烧,清晨烧退了,却没胃口。你驱车去买虾仁烧卖,热气腾腾地端到我的面前:“你最喜欢吃的。” 烧卖软糯,虾仁新鲜。但陆东青,现在的我只想喝一碗叫未来的热粥。 你静静地看我吃完,蹲下身,神情认真:“过去的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你,微微一笑:“好啊。” 日子好像回复到从前的美好。下班后你回家,我们一起做菜,收拾房间,一起看电视。 你依旧很忙,时常加班。2015年的某个夜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我在公寓看电视,忽然所有灯都熄灭了,一片漆黑。我打电话问你:“停电了,有维修公司的电话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你安慰我:“不用找维修公司。” 我好像这时才想起你原来是物理学助教,这点事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我按照你说的,关掉所有的电源开关,打开公寓的电源盒,按下那个蓝色的按钮,再打开空气开关。刹那间一片光明。我握着电话,是从未有过的心安。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叫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说:“东青,你是不是喝了我的果汁?” 那样一把清脆的嗓音,朗读英文诗歌特别好听。是我的顾老师,顾思鲸。 陆东青你看,原来你并非讨厌与人分享食物,你只是不爱与我分享罢了。 2016年1月,广州下了雪。好多人跑出家门,去迎接那六十年来的第一场雪。 我等你下班,百无聊赖,在你的车上堆了一个小雪人。你来时我的手已冻得又红又肿,你握着我的手放进口袋,看到那个难看的雪人,有些哭笑不得:“小心被交警骂。” 我们最后没有开车,沿着积雪一路走回去。白色的雪花落在你的鼻尖,我侧过头看你。你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 陆东青,广州都下雪了,可你怎么还没爱上我? 我将离婚协议书交给你时,是气温回升后的某一天。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你神情痛苦地问我:“为什么?” “没什么,陆东青,我累了。”我当时这样对你说。 几天后我搬出公寓,只带走了那盏宜家的吊灯。 后来我坐上北京开往莫斯科的火车,窗外大片的雪白飞快掠过。我想告诉你,陆东青,其实我骗了你。我并未放弃我们的孩子,而是我因为酗酒过度,没有福气留住他。 我放弃你,并不是我有多灰心,而是我突然体会到了你的执念——那种那个人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融入骨血,只有得到他,此生才能圆满的执念。如Adonis之于薇薇安,顾思鲸之于你……你之于我。 我愿用我的残缺,成全你的完满。仅此而已。 我的感冒断断续续了好几个月。我坐在车上不断地咳嗽、流鼻涕,有个俄罗斯小男孩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拿着纸巾捂住脸,忽然有温润的液体滚落。 陆东青,我曾深爱你,就像在某个角落患过的一场伤风,经久不愈,却终将痊愈。 9 致陆东青: 陆东青,我曾去医院看过顾思鲸。她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无损她的美丽。 临走前,我问她:“我能不能抱抱你,顾老师?” 然后我走过去,轻轻地抱了抱她。松开手后,我对她说:“谢谢,祝您幸福。” 直到现在我仍记得她当时错愕的神情。那一刻,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陆东青,我只是想抱抱她,抱抱你此生最爱的人。 就像拥抱我此生望尘莫及的爱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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