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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一个人也很好
文/江昭和
一不小心，这座城市就飘起雨来。
我戴着帽子，深深浅浅地走在路上，一辆辆载着归家疲倦面孔的公交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
偶尔，它们衰微的光影，慵懒地，无精打采地扫过我，像冷艳地一瞥，我想起老式爱情片里的费雯丽。
走在路上，谁也不懂得谁的喜悲，真的。
剪头发的时候，理发店小哥三番五次地问，真的还要剪吗，真的还要剪吗？我觉得一丝仓皇的啼笑皆非。
我不懂得他问题的动机，一如他不懂得我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个决定。
他不懂得我为何挑选这样一个天气，这样一个夜晚的八九点钟理发，一如我不懂得他为何会使用那样一种轻浮疲软气息的香水。
嗡嗡嗡的电推子声，一浪推一浪地强迫人的眼眉低垂，而他的冷冰冰的剃须刀，在某一霎的尖锐颤栗使我如梦初醒。
我曾经有过一个好朋友，我之所以用了曾经这个令人怅惘的词语，是因为时至今日，物是人非的年轮，将许多纯粹的感情碾压得面目全非。
怎么形容Y呢？他是一个当我猝不及防遇见漂泊大雨，而没有带伞的时候脑海里电光石火会想到的那个人。
我还记得某个夜晚，从图书馆出来，天下着面筋般的雨，我手里还提着电脑，手机的电量也将要告罄，我只是给他发了一条短讯，然后就坐在图书馆附近的教学楼楼梯上不确定地等着他。
四处都是漆黑的一片，我时不时地回头看，因为曾经看过的日本恐怖片无可避免地在我的心里留下阴影，所以我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大概十分钟之后，他出现在我眼前，什么也没有说，我彼时内心是真的感动。
因为我内心并非没有过不确定和怀疑，而且即便他不曾来，而是届时以某种理由搪塞过去，那也无可厚非，我也无可指摘。
也许这不过是一个极其细微的行动，不值一提，但是我总觉得一个人的一点诚心诚意的好，就足可抵万金。
也许我是属于比较缺乏安全感，以及骨子里对温暖与善意极端需索的人，所以一个人偶尔流露关怀，我也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无限放大，甚而觉得相见恨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今大概也有两年的时间了，我开始学着不去依赖某一个人，或者任何一种感情，无论它看似忠心不二，或者漂泊无依，因为我开始在心里缓缓地植根下这样的观念——除了你自己，你谁都无法皈依。
当你懂了这个道理，你就不会动辄展现脆弱，久而久之，你就会发现，许多事情，其实没有那么惊天动地，而你原来，远比你想象中的坚定有力。
阳光明媚，就底气十足地走，夜雨淅沥，也无伤大雅，不必挨着别人，像张爱玲说的，那样只会让你淋得更湿。
有人表达善意，就笑脸相迎，有人眉高眼低，就不屑一顾，谁也不是谁的一年四季，过了这个村不愁没有别家店。
别把对方看得太重要，少了谁这个世界还是会冬去春来，也切忌把自己看得过分渺小，生活九九八十一难，全靠你一个人独自捱过来，你是你自己的灵丹妙药，你是你自己的金甲圣衣和香车宝马。
后来我听说过别人形容我自私，我也只是在心底冷冷地一笑置之。
如果你也曾伴我悲伤到天明，如果你也曾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如果你也曾看我长歌当哭，日以继夜地小心周全呵护，那么我自然敢于上刀山下火海，无私奉献，任劳任怨，一声不吭。
可惜你没有，这么些年，我只有我自己，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不去好好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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