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启代诗歌 这些年，我一直在与风拔河

这些年，我一直与风拔河    被风吹到这里，吹到那里，吹在波峰浪尖上大醉 身体里的时光一再被风偷走 碎落一地的病痛，懒得睁开眼睛 身体里的海，日益沉重，表面一直起着波纹   荡来荡去，荡深了额头上的岁月 这些年，一直想站稳，在风中 拄着风前行，把风拉住 ——不是把风撂倒，就是被风撂倒   在时光里打滚，落下遍体伤痕 爬起来，筋骨燃火，也要保持直立 影子，还有灵魂已经歪曲。骨缝里灌满了风声 有沙砾停顿，住下来的风   ——日日啃食那些长在骨头里的异见 骨头不会喊痛，风也不喊痛 那像落叶一样的碎屑，不知是骨质还是风的牙齿 身体里的痛，被风吹亮   风不想拿走，也拿不走 现在，我给全世界都换上了囚服 自己把头剃光，在最高的海拔上与风摩擦 但无法决斗——   任何地方。包括目光，内心的想法，都不再东倒西歪…… 落叶，仍保留着绿色的尊严   清晨，看到春天的地上到处都是落叶 它们仍保留着绿色的尊严，眼睛状，沉默 一阵小风来过，像谁的手 对它们做最后的搜检，试图销毁什么秘密   那株龙槐没有了，昨天还在 这些落叶，是它撕碎的契约吗？ 或是遗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夜里的事   ——司空见惯的事件。这些叶子，还没死 它们仍保留着绿色的尊严 根和躯干都走了，它曾经站过的地方 一团雾气   ——其他的兄弟姐妹无人作证 一地落叶，没有落红，什么也说不清 它们去了哪里？出生的山坡 还是另一处，人做的花园？   还是春天病了，这些叶子逃离了病体？ 如果这些叶子身带病毒，谁来提供它们的病因？ ——我环顾四周，无法追寻被转移的尸骨 只能把这堆落叶的基因——   埋在土里，不让它们在今天变黄，变枯，变成火焰 我只得敲敲自己的骨头，一切还在 体内的回声铿锵有力，只是一片落叶 萧萧下，将无限江湖染成金黄……  这些尘埃，与我有着一样的心痛    这些尘埃，在水泥地上，团团打转 怎么也找不到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