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节图——李三喜传奇,作者:李全春,播音:高丽霞
23.大漠亲情 寒冬生存本领
我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便在第二天清晨起身,背着口粮,往陶家深井方向走去。
当时,正是腊月的天气,我只能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后套的大致方向,一程一程的往前行。
这一天,从一早起步就走进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麻岗里,一直走到日落,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整整走了一天,没敢歇脚,原指望赶天黑能走出这个沙窝,找到人烟。
在沙窝里,偶然遇到沙蒿,我就从其根部往下刨,刨出一点湿土,然后把湿土紧贴胸口,以增加我体内的湿度,否则,很难坚持到最后。
一天没吃没喝,又渴又饿,已经到了黑夜,天气也比白日里冷得多,没法子,只好在沙窝里度过这一夜。
但腊月荒漠寒冷的深夜,怎么能睡着?我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霸王干柴,这里简直就是霸王干柴的世界,我把这些干柴捡来堆在一起,划根洋火点着,顿时火光冲天,映红周围数十里沙漠,烧得附近沙子滚烫,烤得我周身热乎乎、暖烘烘的。
此时,一天的劳累、疲乏、干渴、饥饿也感觉好像减轻了许多。我坐在火堆旁,仰望遥远的蓝天,一轮明月当空高照,数不清的星星在眨着眼睛,月光下烈火在熊熊燃烧,似乎天地相接,光亮透明,火焰像似要吞噬整个沙漠。
我独自一个坐在天地之中,真有一种说不清的心情,空旷、寂静、孤独、忧愁,或者什么都有,也许什么都没有,就是身临其境,感受此情此景。
反正那天夜里,我坐的时间很长,感觉到饥饿,就拌着唾沫吃几口炒面。
渐渐地干柴烧过了,火势低了,火苗也小了,我也觉得累了。我就手脚一起上,用沙子埋住火堆,盖住火灰,不大一会儿,沙子就像火炕,我就睡在热沙子上,盖着山羊皮袄,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但常常得醒来,不停地挪着地方,因前半夜身子下面的沙子滚烫,可到了后半夜,身子下面的沙子就变得冰凉,天气也变得更加寒冷,这个长长的难熬的深夜好像又变得不能饶人。
我蜷缩着身子,至少还有这半截子山羊皮袄给我挡风,我一定能坚持到黎明。
终于盼到了东方发白,我爬起来,继续往前赶。
日头正午时候,在我的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杂乱而稠密的蒿草,往两边看,没有尽头,按照我去的方向,只有穿过中间行走。
我用手护着眼睛,拨拉着蒿草,走进这比人还高的杂干草丛。抬头只能望见天空,四边什么也看不透。我低头在草丛中找,看有没有牲口粪,结果很少能找到,偶尔能发现一两个粪蛋蛋,也早已经发白,这就表明现在没有牲口进来。
这就说明,附近既没有居民,也没有牧人。
日头已经西斜,草丛不知还有多远,我心里真有点发慌了。难忍的干渴,嗓子眼像似着了火,又像是在冒烟,但不敢停息片刻。
我蹲下身来,从草根下刨出湿土,抓起一把,紧贴胸口,这样,饥渴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我赶紧继续往前跑。
在草丛中抬头看不到日头的时候,我跑出了草丛,眼前当时就明亮了许多。
又是满满的小跑了一天,前面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凉大沙漠,瞅瞅西边,日头快要接近地平线,马上就要落山了,我的心里真有些急切了,如果今天赶黑还是出不了这个大沙漠,只有干炒面吃,没有一滴水喝,那我可就危险了。
此时,尽管很饥饿,但我不能吃,因为越吃越干渴;尽管很疲乏,但我不能歇,我一定要在天黑以前跑出这个大沙漠。
喉咙里,最初是粘液,后来就没有一点唾沫了,到最后好像是在冒烟。可我必须一鼓作气,加快脚步,在天黑之前跑出这个大沙窝。
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
啊!在前方隐隐约约,远远地望见,就在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平滩,似乎还有水面。
我终于跑出了这个大沙窝。
借着落日的余晖,远远地望见,平滩的尽头,有星星黑点。有变化就有希望。
我没命的朝着黑点方向跑去,天越来越黑了,小黑点也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能看清了,他们在不停的移动。
跑到离黑点很近已是黄昏时分。这才看清,是一群正在井边饮水的骆驼,我也筋疲力尽了,坚持几步跑到井口边,二话没说——顾不上说话,双手扳住水斗,一口气喝下半斗水,紧接着,水斗被夺下。
我这才意识到井口边站着的牧人。他说:兄弟,不能再喝了,这可是十冬腊月的天气,再喝就要喝坏身体。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渴的这么厉害?
喝下半斗凉水,稍微有了点精神,我站起身,向牧人说明我两天一夜在大沙窝里的经过。
听完我的叙述后他说:你真是一条硬汉子,有了这次大沙漠脱险的经历,以后铁榔头也打不死你。走,回毡房,我给你做拉条子吃。
饮骆驼的放牧人是一个汉人,他待人很热情,他说着话就把我领进了他们住的毡房。
毡房里还有一个汉人和一个蒙古人,他们见了我也都热情地像久别逢亲人。
经过他们介绍,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黑山子西油坊的骆驼圈,他们三人是常年住在这里给一个蒙古牧主放骆驼的。
他们让我坐在热炕头上,又递给我滚热的清茶,顿时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这种家的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了,包括在姐姐家临行前告别,也是提心吊胆,没有踏实的感觉。
如今,在这沙漠深处,遇到这三个陌生人,反而感觉像亲人久别重逢,是那么融合,是那么平稳。
我们四个人在谈笑中,他们已经把羊肉臊子面做好了,我吃了三海碗,吃的我又舒服又满足,吃得我全身热乎乎、暖烘烘的。
我们一见如故,像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我们相互叙说着各自的经历,还谈天说地,道古论今,一直喧慌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天,我要上路,要继续往前走,要和他们分手。他们还给我拿了两个扣疙瘩(白面火烧饼),并对我再三嘱咐,又指给我往陶家深井怎么走。
据他们说,离陶家深井只有六十来里的路程。我一路小跑,不知不觉中已经跑出很远了,正巧路上遇见一个人迎面走来,我主动上前打问,他说:你跑慌了,已经超过二、三十里地了;跟我走吧!我也去那里。
我跟着那个人,再往回走,到了陶家深井。
办法都是逼出来的。只要心中有自我,办法总比困难多。
大西北腊月的深夜,寒气袭人,可当年的爷爷,一个人待在广阔无垠的荒漠,他没有畏惧寒冷,不感到孤独无助,不是寂寞难耐,更不是无聊苦恼;而是利用现有的条件为自己创造。他就地取柴,点燃了自己周围的一个火红而热烈的世界;这不仅能热身暖心,还能照亮全部心身,增添生活气氛。
人的心只要是火热的,那么,对什么都会充满希望;有希望就没有困难能够阻挡,遇事就会有很多办法可想,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有办法就有力量,有力量就有成功的希望。接下来就是用具体行动去坚持,直至实现心中的愿望。
正因为爷爷有一个火热的胸膛,尽管身处逆境,但他对生活充满着无限的希望,所以,他能使冰冷的沙漠变成热炕,身体躺在上面,不仅不冰,还能感觉到滚烫。
这就是灵性,这就是生存本领。真正的灵性其实很普通,真正的本领,其实就在最普通的生活中诞生。
爷爷的奇迹,好像并没有什奥秘,就是设法去行动,去解决最紧迫的现实问题。
干渴难耐,他想到了湿土,找到干草的根部,看到冬青顽强的生存能力,他想到把湿土紧贴在胸口,使自己好受。
这样的思维,这些举动,对于一个不识字的农民来说,确实难能可贵。
不是也有很多科学家沙漠探险吗?有些就只入不出,永远消失在沙漠深处。
爷爷的力量,来源于自然,来源于朴实无华,来源于充满希望的火热心肠。
本次播音至此,敬请继续收听第24讲.六人两路 兄弟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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