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盐商与淮扬味儿(二)| 投稿:福糕

【夜读】盐商与淮扬味儿(二)| 投稿:福糕

2015-07-25    07'23''

主播: FM1604421

4713 358

介绍:
在大批山西盐商向扬州聚拢的同时,徽州古城也掀起了一场风暴。 嗅觉敏锐的徽州人从盐业政策的变化中迅速发现商机,他们果断利用地利,抢先控制了两淮主要盐场,开始成批进入盐业经营的行列。惺庵居士以一首《望江南百调》道尽了扬州徽商的几代浮华:“扬州好,侨寓半官场,购买园亭宾亦主,经营盐典仕而商,富贵不归乡。” 无所顾忌的巨额消费,大概是人在一夜暴富后的本能显现,几百年前的盐商亦是如此。虽说各地皆然,但淮扬一带奢靡攀比之风尤甚。清末徐珂编撰了一部汇辑有清一代朝野遗闻的小册子《清稗类钞》,里面提到一个扬州盐商想要一次花掉万两黄金,于是便让手下人把金子全买成了金箔,然后带到金山塔上,向风一扬,顷刻间化为乌有。另有一豪富花三千两黄金买不倒翁,就为了放在水里看它们飘走,结果把河都堵了。 不过,金子散出去容易收回来难,这个道理常人还是明白的,对大多数勤恳经营的盐商来说,即便炫富,恐怕也不会做此等匪夷所思的傻事。那么,“炫富”又能从哪里“炫”起呢?首先便是“吃”。 在中国古代,商人的社会地位始终很低,唐代就严令禁止商人做官,甚至规定从商者不可与朝贤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明中后期商品经济的发展促使从商者日众,这些圈住商贾的条条框框,也渐渐失去了往昔的效力,尽管如此,商人在日常用度上的自由也还是有限的,“吃”成了扬州富商可供选择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斗富的机会。 两淮八大盐商之首黄均太,一碗蛋炒饭要耗银五十两,如果不是《清稗类钞》明确有记,我们恐怕很难想象。当然,扬州富商一掷千金,给淮扬的餐桌带来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富”字,还有一个“精”字。在扬州,徽商主办的诗文酒会曾经风行一时。清代文人李斗在《扬州画舫录》里写道:“每会,酒肴俱极珍美”。主随客便,文化人风雅,盐商的宴席也就跟着风雅起来。“至会期,于园中各设一案,上置笔二、墨一、端砚一、水注一、笺纸四、诗韵一、茶壶一、碗一、果盒茶食盒各一”,光有摆设显然还不够,怎么吃才称得上风雅呢? 首先食材要鲜。淮扬一带水网密布,动植物及水鲜尤为丰饶。其次,食材鲜活,就要求加工时最大程度地保留原料的本味,在此基础上,更强调细腻和繁复的工艺,将寻常食材精雕细琢,以华丽而雅致的姿态登场。《扬州画舫录》记载了一道“文思豆腐”,此菜并不在于食材有多昂贵,它的杀手锏是鲜美的口感和惊人的刀工。一块豆腐,借着一把刀,在温热的掌心中幻化成青丝万缕,配以高汤和同样细如发丝的金针、木耳、冬菇、竹笋,滋味浓郁而不油腻,清鲜而不淡薄,被时人推崇为“堪称天下之雅”。大概,也只有在扬州,一块简单的豆腐也能吃得这么风雅了。 当然,盐商们带给扬州的,可不仅仅是奢侈、风雅,更多的还有“包容”。 东邻运河、南面大江的区域地理位置和两淮盐运司的所在,决定了扬州城的繁荣富庶。南来北往的异乡人无论是徽商,还是晋商,无论是贩卖货物,还是找寻商机,他们将脚印留在这座城市的同时,也把家乡菜带到了这里。这东西南北、四面八方来的口味,在古老的扬州城汇聚、交融,继而孕育出淮扬人对食物的特殊偏好。 朱自清写《扬州的夏日》时回忆:“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这个塔;但还有一桩,你们猜不着,是红烧猪头。”法海寺中曾有一僧人擅长烹调,寺里常以他亲手烹制的扒烧猪头,款待前来进香的官吏、盐商和文人。食客们觉得此菜肥嫩香甜“美不可言”,更有人将之誉为“味压江南”,于是这法海寺竟因为扒烧猪头而名动扬州城。至于清静之地本不该品食荤腥的戒律,也被一并包容了下来。 其实,要问什么是淮扬的味道,富春茶社的一壶“魁龙珠”大概就是了,浙江的龙井、安徽的魁针、本地的珠兰,一壶之中,品尽苏、浙、皖三省名茶。品的不仅仅是一壶扬子江水煮沸沏成的淡雅、芬芳,还有包容万千的胸襟和海纳百川的气势。 文章出自《中华遗产》2015年第1期 撰文/顾晓绿 稿件整理:阿瞳 关注新浪微博 @中华遗产杂志 了解更多内容 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