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娥77岁,老伴走了三年了。
今天是他的忌日,按农村的习俗,有很多规矩要做。
她从一早起来就开始忙活,烧了一桌他生前爱吃的菜,其中一个是面筋包塞肉。她把肉剁得很碎,里面拌上料酒、葱姜,细细的姜丝混进去后,才猛然想起来,他不爱吃姜。
李翠娥一边懊恼地拍拍记忆力逐渐退化的脑袋,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针,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把姜丝挑出来。
眼睛花了,姜丝太细看不清,只有一小点嫩黄的影子。她又去拿老花镜,自己的旁边还放着他的。
李翠娥的老花镜是红框的,他的是大黑框的,依偎在一起,很可靠的样子。又像两张看不清眉目的脸,却硬生生瞧出一种举案齐眉的味道。
她搬着小板凳,坐在案板前,失去他的时光,浓稠而绵长。她越发不怕做一些琐事,只怕无事可做。
就像厨房门口的那袋绿豆,她已经倒进筐里筛了好多遍,拾出坏豆,扔进前面的院子里,知道它永远不会发芽,因为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