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橄榄）

——忆父亲邢同科 爸爸，亲爱的爸爸，今天是您的五七祭日，您离开我们整整35天了，可感觉您好像只是离开我们一段时光，可能又去外地搜寻续范亭的资料去了，抑或您还在学校纪念堂里静静地工作，践行您那高大上的理想，我甚至天真地想您只是睡着了，有一天您还会再醒来与我们团聚。 爸爸，在您病逝一个月的时间里，有那么多人在写您，在忆您，在怀念您，作为您的女儿看了那些充满正义与理想，悲伤与崇敬的文章，心情无比沉重，您的音容笑貌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您的形象在眼前逐渐放大放大…… 爸爸，您还有那么多亲人、好友没有相见，您的儿女还未成家，您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完，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您平时是那么平静慢性，深沉稳健，可是这次您怎么就那么急、那么急，匆匆撒手人寰？ 数不完的后悔，道不尽的遗憾，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化为两行热泪，心里想喊却又喊不出来的无数声“爸爸……”。 爸爸，好想抱抱你，这个念头一出，脑海里不由地搜寻了所有关于您的记忆，我才发现自从长大后，都没有跟您有过一次拥抱，记忆里，小的时候，您是一位严父，由于要养家，您长年在外奔波，回家后看我们的学业，总拿我们跟您相比，您聪明又有才，打小就考试都是第一，您要强，总希望我们会比您更好，让我们练好毛笔字好好学习，要像您一样优秀，可是，我们的不争气，让您太过失望，也因为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会挨打，那时候心里对您更多的是又敬又畏。再往后，我们慢慢长大了，您却一身扎进了弘扬续范亭精神的伟大事业中，越来越痴迷，越来越投入，越来越奉献您的所有，为了这份事业，您几乎放弃了整个家，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我们不懂什么民族大义，不懂什么阶级事业，我们像所有的小孩一样，需要父爱，需要一个温暖的家，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就足够。曾经在我的心目中，您是个伟大的父亲，曾经您也是我的偶像，可也就从那时起，慢慢地您离我们越来越远，也就是从那时起，您一心扑在事业上，长时间的脑力与体力透支，积劳成疾，您的身体亏空了，各项指标都不正常了，身体重度营养不良，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也正因此，当您在病床上，对我们说“你们摸摸我手，你挨挨我脸”，我在接触到您的脸和手的一瞬间，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在那一刻爆发了，我真的是泪崩了，那一夜，我彻夜未眠。那一刻的我们，看着病床上的您，除了一心想要治好您的身体，别无他想，妈妈妹妹还有我，一直在对您说，赶紧好起来，好起来，咱们一起回家…… 要知道，长这么大，这是头一次您让我挨挨您的脸，头一次说想让我摸摸您的手，头一次我把手放到您的手心里，您会试着捏我的指头，这应该是我们长大后极其难得的父女间的肢体接触……那个晚上我没能忍得住眼泪，在医院里，在您的病床前，在家里妈妈面前，我控制不住，想起大夫说您的病情很危险，想起您那时的样子，想起太多太多，尤其那晚您的表情，您的眼神，您的话语，我好难过，心里无数次的呐喊，老爸，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陪您说话、聊天、晒太阳，陪您去天安门，再去看毛主席，我们一起拍照，一起团团圆圆过我们的小日子，我还要你看到我结婚，快好起来，好不好？？？妹妹甚至在佛前许愿，如果您能熬过这一次，我们会天天为您诵经，为您祈寿祈福。老爸，坚强些，你一定要加油挺过来！！！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想象，11月20日，2015年北京的第一场雪，上午10时30分，您还是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 我贫穷而富有的爸爸，您这一生，为了弘扬范亭精神，民族精神，为了您的伟大事业，苦了自己一辈子，您所有的心血全部都倾注在这份事业上，不顾家人与世俗的眼光。我羞愧于对您的不够了解和不理解，以及并不清晰的一些片段记忆，甚至没有对您有足够的关心和爱护，此时此刻任何一条，都可以让我泪流满面……爸爸，我亲爱的受了一辈子苦的爸爸啊，好想大声的喊你叫你，圆我们一家千百世修来的亲缘，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喊怎么叫，您永远都不会再回应我们了。我们想抱抱您，已是再无可能…… 您走后的这些日子里，脑海中，全部都是您病床上的面孔和声音，您早就知道您要离开我们了，是不是，所以您才说那么多平时没有说过的话，才会有那么多平时没有过的反应，您说您的身体怎么治都是这样了，我们以为您怕花钱，在说胡话；您说要回家，我们以为您只是像平常一样想回家；您对妈妈说我们对您都这么好，将来对她一定会更好。爸爸，儿女们都太傻，现在想想，好多话，那都是在交待后事啊，可是我们却傻傻不知道不懂得不理解。无知的我们有时还埋怨您，嫌您在病床上不活动活动身体，嫌您心态不好，不够坚强，殊不知耗尽了身心的您，已没有抬腿伸手的气力，我们对不起您，没有好好孝顺您，没有白天晚上守在您身边好好照顾您，没有把您活着带回咱家，都是我们不好！！！我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无知和优柔寡断，现在所有的后悔遗憾都晚了，从那天那刻起，我和妹妹弟弟永远的没有爸爸了…… 这些天家里人最常做的事，就是脑补您所有的画面，您曾说过的话，您的眼神，您的笑容，您的表情，您的动作。爸爸，您一直说我们不理解您，可是您不知道在家里有些话只是气话，您是我们唯一的爸爸，我们不疼您疼谁呢？或许是咱家人性格的缘故，我们父女之间的沟通并不多，所有对您的印象几乎都是小时候，您带我们出来玩的画面，早些年的时候我们家在咱村里还是条件不错的，在别人家还没有的时候，咱家就有了彩色电视机，最早吃到流行的泡泡糖和村里别的小孩没见过的零食。您的才您的艺在咱十里八村是没人能比的，只是等我们略长大以后，您为了续范亭不管家，甚至十几年除了春节回家，平时都不回家，这样我们之间才慢慢有了隔阂的吧。 可是爸爸，您不知在我们心里您永远都是我们的爸爸，没有任何其他可以隔断这份血缘至亲！今年春节和清明节咱们都回村里给爷爷奶奶上坟了，2011年春节回家上坟的照片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您再也不能陪我们一起去了，您永远长眠在那片生您养您的土地了……爸爸，您怎么忍心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妈妈还要陪您完成您希望却还未能完成的事业呢，我们姐弟三个嫁的未嫁，娶的未娶，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您呢啊。爸爸，我们都好想你，妈妈每天早上都起很早，她对着我们不敢哭，可是出去一趟回来，肿肿红红的眼睛就已经出卖了她。 爸爸，您每次摔倒都能站起来，您摔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这次您也是摔倒了，您怎么就不再站起来了呢，您只是睡着了吗？那么安详的睡着了，是不是，您只是吓唬我们，嫌我们对您不够好，惩罚我们，对不对？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啊…… 或许是您厌倦了尘世的喧嚣和纷扰，世俗的偏见和误解，您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您不会阿谀奉承拍马屁，您不会为了钱与利放弃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或许您是真的想解脱了。 忘不了您离去时安详的面容，在这之前您从来都是眉头紧锁，因为您想的太多，事业没有休止符，您整天要面对那浩瀚无边的历史资料和还原难以探寻的历史事件，不得不整天面对那些让您无法接受的，想要用您的一己之力来改变，使人人都能仰望星空，却又改变不了的社会现实。爸爸，我们都懂你，只是我们的沟通方式都有问题，以至于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在几乎对立的立场存在并相互伤害着。不过，我想在您临终前，您一定想明白了，妈妈我们都是爱您的，妹妹跪在您床前，哭着对您说我们爱你，您快点好起来，咱们回家的时候，您虽然睁不了眼，说不了话，可您竟然流泪了，您还一个劲儿的点头着的。忘不了弟弟赶到医院喊您“爸爸爸爸”时，您那么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您见着儿子了，然后闭上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爸爸，您放心吧，弟弟长大了，他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这段时间他做了很多事，都是之前我没想到的，他是个好孩子，对妈妈两个姐姐都很好。爸爸，妈妈说了，会把您的照片放到纪念堂里，您在那里守护续老的时间几乎占据了您的大半人生，在那里度过了您的中年和晚年，我们还会让您继续守着他，那里才是您的精神家园和归宿。妈妈会经常去陪您，她说了会替您守护纪念堂，她还准备明年开春了，在那里种些花，让纪念堂也有一些生气，继续将范亭精神发扬光大，我们只要回家去，也会到那里尽自己一己之力。爸爸，您在天之灵，一定能看到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我们！ 您也会保佑我们的，对不？ 爸爸，希望天堂里的您一切安好！ 爸爸，希望天堂里的您一切安好！ 爸爸，好想好想抱抱您…… 2015年12月24日 女儿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