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向荒漠上的生命致敬》

云溪‖《向荒漠中的生命致敬》（原创） 距离波浪谷丹霞地貌五公里处便是陕北靖边区域的明长城遗址，在我们的印象里，总以为所谓的长城就应当像北京八达岭长城那样巍峨蜿蜒，坚不可摧。事实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明长城，用残垣断壁形容都有点不恰当了，因为根本看不到何为垣何为壁。 明长城本身就为土质结构，再加上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如今已坍塌无数，映入眼帘的只不过是许许多多土垛子。假若无人提醒你说：明长城到了。无论你有怎样丰富的想象力，你也不会把这些土垛子和长城联系在一起。 向北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树林。与我同行的幸福一家人正在拍照，女儿与她母亲手里各拽着红色丝巾的一头，中间是颗大树，鲜红色的丝巾在这满眼都是枯黄的背景色里，是如此的富有活力，给这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这里的树木都长的很相似，它们被当地居民称为“砍椽柳”或者“砍头柳”，顾名思义也就是把上面的枝丫砍掉用作椽或者栽种，被砍过的大树，来年的枝丫会长得更加茂盛。这些大树有的已经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了，下面的树干很粗，有的已经裂开口子或者匍匐在地，但是它们的生命力极强，无论以怎样的姿势倒在地上，来年的春天它们一定还会开枝散叶，迸发出顽强的生命。 我凝视着这些大树，它们的枝丫张扬，朝向天空，似乎在向上苍祈求着阳光和雨露。我知道在这块贫瘠干燥的土地上，它们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那是因为它们的根扎到了地下很深的地方。这些大树倾其一生上下求索，只为一个简单的目的：活着。待到春暖花开，它们就会披上绿色的盛装，成为这块土地上的精灵。 忽然从东方浩浩荡荡的过来一群肥美的山羊，远远看到有两个牧民跟随着。在新疆达坂城时，我一直有个简单的愿望：骑着马去放几天羊，我的同事们知道后都笑了我许久。此情此景又唤醒了我的放羊梦，于是我弯腰在脚下拣了一根树枝，迎着羊群走过去。 可是羊群看到我走过来，一个个羊儿都止住了脚步，也不吃草了，用怯生生的目光与我对望了十多秒钟，然后一个个径直朝着明长城的方向而去了。其中一个牧民也同羊群一样沉默寡言，而另一位牧民却很热情，对着我问长问短，从怀里的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家炒的油葵，递到我的手里说：“吃吧，可香着呢！”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小铁锨，我很纳闷，牧民手里不是应该持着鞭子的嘛，原来他们是用铁锨铲土，用来打那些不听话瞎跑的羊。也是他们放牧不骑马，用鞭子用处不大，反倒是这种办法很适用，他边说边铲了一锨土，然后朝远方抛去，果真可以丢到二三十米的地方。我接过他们手里的铁锨尝试了一下，也才抛了十米不到的地方。这是他们长年累月锻炼的结果，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吧。 正午阳光明媚，天气也没有那么寒冷了。牧民从怀里掏出烟叶和小纸条，开始卷纸烟，同车的一家人也赶过来一起看羊。看到牧民自制的卷烟，勇连忙把自己的云烟递给牧民一根，热情的说：“来，换着抽根！”蓝天白云之下，牧民露出一脸的笑容，淳朴而又灿烂。一旁的勇急忙点燃那根土制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仔细玩味着，表情竟然是如此这般的陶醉。 当牧民知道城里人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时，以一种无比遗憾和同情的目光投向我们。他说自己今年五十七岁，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儿女中喜欢学习能干的就出去当干部当工人，不能干的就留在家里当农民，平时姑娘们这个给他买件衣服，那个给他送包点心，有个病啊灾的，儿孙们都守护在床前，一点都不孤单寂寞。尤其是到了过年时，家里聚集着几十口子的人，儿孙满堂，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语，我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我们这代人都是一个孩子，未来还真有可能陷入孤单的境地。忽而一想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未来社会发展，养老院的事业更加规范、蓬勃发展，我们聚堆养老也未尝不可，或许到那时这样的方式更完美，更热闹，不用杞人忧天，过好当下就好。 蓝天下牧民身着迷彩服棉大衣，头发被风吹的蓬乱着，一双手上满是尘垢，沧桑的脸上堆满着皱褶，但是在每个皱褶里都充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忽然听到他一声惊呼：哎呀，我的羊都跑远了。可不是，四周环顾已看不到羊的影子了，接着他转过身子和我们告别，匆匆忙忙朝着明长城的方向跑去了。 我们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片刻之后明长城就在我们的脚下了，千年之前，这里曾经是中原地带的边塞地区，长城在这里起着抵御外来民族的侵略的重要作用。这里曾经尘土飞扬，战马奔腾，兵将厮杀，如今这一切都化为一堆堆黄土，四周孤寂如斯，宁静如斯。千百年来，它们安静的待在这里，见证着世事无常，沧海桑田，变幻无穷。 此刻我站在高高的土垛子上，头顶上恰好有几只展翅高翔的小鸟飞过，远远的就望到了悠闲自在的牧民和他的羊群。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荒漠上的林立的柳树不正是牧民的化身吗？顽强、不屈、乐观、向上。 他们都是这荒漠上的主人，牧民、大树、羊群、鸟儿、明长城……我在手里紧紧的攥了一把黄土，心里却默默地向他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