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多慈和徐悲鸿满腹相思都沉默   朗读:话语悠然

孙多慈和徐悲鸿满腹相思都沉默 朗读:话语悠然

2017-11-03    30'11''

主播: 红殷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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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若我再见到你,事隔经年。我该如何贺你?以沉默,以眼泪。”在所有设想和前任久别重逢的诗里,我最喜欢拜伦的这首。短短的几行诗句里,却铭刻着曾经爱过的痕迹。 若多年后你我重逢,没有办法轻松地问候,只能报以沉默和眼泪,那恰恰证明当年曾深深爱过吧。在民国时期,有一位名叫孙多慈的女子,因为造化弄人,最终和深爱的人天各一方,在分开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盼望着能和昔日爱侣重逢,可最后事与愿违。他在世时,她从未评价过他,他去世后,她毅然守灵三年,祭奠着他和她逝去的爱情,以沉默、以眼泪。那是一场曾让世人轰动的“慈悲之恋”。 引起轰动的缘故,是因为他们的特殊地位,男主角是以画马闻名于世的画家徐悲鸿,女主角则是民国六位新女性画家之一的孙多慈,两人在画坛都具有相当的名气;更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两人相遇时,徐悲鸿已使君有妇,他们的恋情,曾给徐的夫人蒋碧薇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也让当时的人为之非议。 见过孙多慈年轻时的照片,典型的民国女学生,清丽、温婉,眉目间像是笼着一层烟雾,有种无法消除的哀愁。南方女子温如玉,满城烟雨的氤氲滋养出她们温润如玉的肌肤和情怀。孙多慈便是从南方山水走出的女子,原名叫做孙韵君,安徽寿县人。安徽那地方,多奇山丽水,美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从画中走出的孙多慈,便如那空灵一笔,身上犹带着蒙蒙雾气。她给人最深刻的印象,竟是沉默。 和徐悲鸿有过密切关系的三个女人中,蒋碧薇是强悍生猛的前妻,廖静文是斯文懂事的妻子,一个把青春献给了他,一个用后半生守护着他,只有中间的孙多慈如惊鸿照影,掠过了徐悲鸿的生命。徐悲鸿过世后,蒋碧薇推过备受关注的《蒋碧薇回忆录》,廖静文也写了《徐悲鸿的一生—我的回忆》,唯独孙多慈三缄其口,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那段往事。 在蒋碧薇的笔下,家庭破裂的责任多半是因为徐悲鸿对孙多慈多情别恋,看得出她对前夫的这位女学生甚为恼恨,甚至只称她本名“孙韵君”,不肯叫她“孙多慈”,只因多慈是徐悲鸿给她改的名字。而廖静文呢,提起前任蒋碧薇来颇有怨言,认为不是为了补偿她离婚时索取的一百幅画,徐悲鸿也不会日夜劳作,以至于不到六十岁就操劳过度,因病去世。说到孙多慈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评价说:“(孙多慈)并没有绝色的姿容,也不爱与人交往,沉默寡言,是个很普通的身材纤细的姑娘。”可能是在廖静文的心目中,那时孙早已嫁人,对她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徐悲鸿和孙多慈,是一场典型的“中国式”婚外恋。初相遇时,徐悲鸿学成归国,在南京中央大学任美术系主任。自幼酷爱丹青的孙多慈经宗白华介绍,来到中央大学旁听。那时她年方十七,正当妙龄,即使看在同性眼中,也十分富有吸引力,女作家苏雪林曾经描述对她的印象:“一个青年女学生,二十左右的年纪,白皙细嫩的脸庞,漆黑的双瞳,童式的短发,穿一身工装衣裤,秀美温文,笑时尤甜蜜可爱。” 民国时期,男老师和女学生之间似乎特别容易产生火花。沈从文和张兆和,鲁迅和许广平就是师生成功相恋的佳话,徐悲鸿对这位十七岁的孙姓女学生很快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从那以后,两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纠缠。他和妻子蒋碧薇,经历了“私奔”到日本的热恋期,迈进了婚姻的平淡期,结缡十年,正好是有点‘痒’的时期。孙多慈的出现,恰如一阵春风,撩拨过他的心弦,让他“痒”得更厉害了。起初,徐悲鸿只是爱才惜才。孙多慈毫无疑问是有才华的,在美院众多颖悟出众的学生中,也显得灵气逼人。即使她只是一个旁听生,却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徐悲鸿评价说:“慈学画三月,智慧绝伦,敏妙之才,吾所罕见。”他发誓要好好培养。 那段时间恰逢蒋碧薇在老家看护亲人,这位秀美温文、笑时甜蜜可爱的女学生,便取代师母,成了徐悲鸿笔下的御用女主角。他们一同出游,一同作画。久而久之,孙多慈越来越信任徐悲鸿,向他倾诉起不幸的身世来。原来,她父亲原是孙传芳的秘书,混战时孙军溃败,曾一度被投进监狱,身为长女的她,为之奔波劳忧不已。听了她的话后,徐悲鸿大受触动,终于明白她为何总是郁郁寡欢,他忍不住向她告白说:“无论如何,现在有一个人在关心你!” 他给她画了很多画像,其中最有名的一幅叫作《台城夜月》画中,他和她双双在一座高岗上,徐悲鸿悠然席地而坐,孙多慈则侍立一旁,深情的凝望着他。项间的纱巾正在随风飘扬,天际挂着一轮明月。两人越走越近时,徐悲鸿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沉浸在和孙多慈萌生的情愫中,另一方面又满怀着对妻子蒋碧薇的歉疚。他给远方的妻子写了封信,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爱上别人了。” 蒋碧薇性格刚烈,在婚姻保卫战里使的全是硬碰硬的招数。徐悲鸿曾经想为孙多慈争取庚子赔款的公费留学,蒋碧薇出面找人,将他的计划破坏无遗;徐悲鸿兴修屋宇画室,孙多慈送来了一百株枫树苗,蒋碧薇派人把枫树苗一把火全烧了,另外种植了桃李松柏,徐悲鸿无可奈何,只得愤而刻了一方印鉴,将画室命名为“无枫堂”。蒋碧薇的强硬,更让他思念孙多慈的柔情。这时孙多慈为了躲避舆论,已经回到家乡安庆教书。 1936年,孙多慈专程从安庆赶到南京,与徐悲鸿做了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内,孙多慈将出门独闯世界,双方各自奋斗,互不通信—“十年,你也有个了断,我也有个结果”。她希望在形式上离开徐悲鸿的庇护,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堵住所有的流言蜚语。不曾料到,十年尚未到期,两人竟天各一方。徐悲鸿为了追求孙多慈,离开家庭,独自去往广西创作,并将孙多慈一家接到了桂林。在这座满是桂花香的城市里,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常相伴去漓江写生。徐悲鸿还曾设家宴,款待孙多慈家人。 为了让孙父同意两人的交往,徐悲鸿花钱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启事,大意是和蒋碧薇感情已经破裂,从此脱离同居关系。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出昏招。蒋碧薇和徐悲鸿同甘共苦,育有一子一女,已经构成家人朋友公认的事实婚姻,到头来,却换来了一纸“脱离同居关系”的启事,稍微明白事理的,都会为之心寒。 徐悲鸿的朋友沈宜申拿着这张报纸去见孙的父亲,想极力促成徐、孙的婚事,谁知老派的孙老先生看了之后,更加看不上徐的人品,于是坚决反对,而且带着全家离开了桂林,转往浙江丽水。孙多慈在此关键时刻屈服于父亲,去丽水的一所中学任教。 她托人给徐悲鸿寄来一颗红豆,此外不着一字,脉脉深情自在其中。徐悲鸿收到后,赋了三首《红豆》作答。 灿烂朝霞血染红, 关山间隔此心同; 千言万语从何说, 付与灵犀一点通。 耿耿星河月在天, 光芒北斗自高悬; 几回凝望相思地, 风送凄凉到客边。 急雨狂风避不禁, 放舟弃棹匿亭阴; 剥莲认识中心苦, 独自沉沉味苦心。 红豆,又名相思豆,是这段“慈悲”之恋的图腾,似乎也预言了他们今后的分离。因为只有在分离时,才会相思。 知道和心上人厮守无望,徐悲鸿应邀远走印度讲学,一去就是四五年。当时,国内正是战火纷飞,昔日柔弱的孙多慈如今已成长为家庭的顶梁柱,她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一大家子的生计。经人介绍,她认识了曾任浙江省教育厅长的许邵棣,两天开始谈婚论嫁。理智上,她知道许绍棣比徐悲鸿更适合做丈夫,他稳重、细心、有权有势,给她找工作,把她一家人都照顾的妥妥当当。情感上,她却仍在怀念徐悲鸿,那个满身热情、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的艺术家,他是她的恩师,也是她的知己,更是她的爱人。 就在嫁给许绍棣前,她还托人给徐悲鸿寄信,信中深情款款地说:“我后悔当日因为父母的反对,没有勇气和你结婚。但我相信今生今世,总会看到我的悲鸿”。那时候,写信的她可能没有想到,今生今世,她竟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悲鸿。至此,震惊世人的“慈悲之恋”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徐悲鸿从印度返国后,得知孙多慈已嫁给许绍棣,木已成舟,再难挽回。次年,他娶了廖静文为妻。得知他的婚讯后,孙多慈画了一幅红梅图轴送给他,画上,她提了几句诗,“倚翠竹,总是无言,傲流水,空山自甘寂寞。”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他和她纠缠十年,面对他不顾一切的热情,她一直处于被动接受的位置。多少刻骨铭心最后换成了无疾而终。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拥有了,纵然她对他还有着满腹的相思,从今往后,也只能沉默了。 徐悲鸿见后,提笔在梅枝上补了一只没有开口的喜鹊,多少欲说还休的情愫,尽在画中诗里。他的心里,始终为这个温婉沉静的女学生留有一角,晚年有人向他索要书法条幅,他常常随手写出一首绝句:“一片残阳柳万丝,秋风江上挂帆时。伤心家国无限恨,红树青山总不知。”这首七言绝句的作者就是-孙多慈。 很多年以后,孙多慈再次听到徐悲鸿的消息,是在台湾中山堂。那一天,她在中山堂门前遇到了蒋碧薇,蒋碧薇见到她,忍不住透露了一个消息:一岸之隔的徐悲鸿已在前几天去世了。孙多慈听到这个噩耗后,眼泪夺眶而出,差点晕到在地。她的心情如何,从来没有人知道。连中年和她交往还算密切的琦君都说她:“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许多语言,常以微笑代替。” 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到近乎安静的女子,在闻知徐悲鸿的死讯后,据说曾默默在家为他守了三年的灵。三年里,不食荤腥,镐衣素服。她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祭奠着逝去的爱人和那段曾经真挚热烈的感情。他和他恋情,一开始就没有被人祝福过,最终,她以她的沉默,赢得了人们对她以及对这段感情的尊重。 孙多慈仅仅活了63岁,就因患乳腺癌去世。关于徐悲鸿,她除了留下几封信外,没有其他任何只言片语,她的表妹陆汉民晚年回忆说,孙多慈结婚几年后,她曾经问表姐,现在你还想着许先生吗?孙多慈叹了一气说,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后来,在很多关于他和她的传说中,她果然以想念他终此一生。去桂林旅行时,正逢桂花开,满城都是幽幽的桂花香,一阵风吹来,就像下了一阵黄金花雨,撒的人满身都是。遥想当年,孙多慈和徐悲鸿也曾在这城中共赏花开,而今,赏花人早已换了面孔,只有桂花依旧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