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难拾  声音如水:北  海

碎梦难拾 声音如水:北 海

2015-04-04    11'04''

主播: 声音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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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每到清明前后,母亲就频频走进我的梦里。巴金先生曾说过有梦的人是幸福的,可这梦对于我来说,虽有幸福,但更多的,还是悲凉。 有幸福是说可以通过梦来见到我在人世上再也见不到的母亲,可以再一次地握住她的手,感受母亲的温暖和慈爱。如果运气好——没有什么打扰的话,还可以把梦做得长一点儿,和母亲多说几句贴心的话儿,母子二人就可以消除那隔世的寂寞,心灵,就不再孤独了。但这种情形,究竟是少,多数的梦,总是叫我遗憾而又无奈。要么像四月的云雾,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看不真切;要么 又如三月的桃花,虽也灿烂,但一阵风雨就凋了、残了。看着飘飘落落的花瓣,就悲从心来,泪如泉涌。难道它们就如此地作泥去吗?问心问口,终是不忍,于是再闭双眼,在一片泪光之中,去一片一片地寻,一片一片地拾—— 我不信教,也从没有读过《圣经》,可我相信灵魂,母亲的灵魂就一直活着。自从那天在火葬场看到母亲的尸骨变为了青烟,从高高的烟囱冒出来,升空成云,又散化为气,我就认定那悠悠流动的云中有母亲的魂魄了。无论我在天之涯,海之角,她总是绕在我的身边。去年春天,我去内蒙,突然遇见大风降温,到晚上零下十好几度,虽然用了两床棉被裹身但仍不敌寒。那一夜,在哆哆索索中我又梦见了母亲,她正在给我绱暖鞋,灯芯绒面儿的,粗棉布的里儿,她没有看我,低着头,颤巍巍的手扯线时发出呜呜呜的响声,她说:“冬天风大,刺骨寒,你的脚又冻伤了根子,遇雪好发。”我说这已经是四月了,草都青了,不会再下雪了。母亲突然停了手中的针线,一怔地问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答不出,我好像踩了迷魂草,糊糊涂涂的,分不清人世和阴间。我说我该给你上坟了,母亲扭头就哭说:“我们不是一个世上的人了,我顾不了你了。”说完 便一路啜泣而去。母亲走的很快,很急。我忙追出来,是一片的茫然。迷离中,我睁开眼,窗外银亮银亮的,起床看,果真是雪。漫天的,大坨的,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我忽然记起了一句诗:“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这里的南窗是雪,雪比雨寒,寒在我脚,寒透我心。我想我在内蒙还要走很长的路,这里下雪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母亲料到了,她不忘给我“补衣”,她时时记着我小时候冻下的脚伤,在远离故土的他乡也未能忘却。那几日,我以泪洗面。老是在想,人世间为什么要存在亲情呢?既然存在,它于人就应该是幸福,是欢慰,可于我 又如何是这般的忧伤呢?从那以后,我痛下决心不要再梦见母亲了,因为梦总是要会醒的。 昨儿聪儿放学,折了一枝柳,青青的条儿,鹅黄的苞儿,叫我蓦然心惊:柳绿了,桃花又该开了,春雨又该落了,清明又到了。这一天,家里来了很多的人,忙忙碌碌的,有的做纸人纸马,纸屋纸凳;有的用人民币打纸钱;鞭炮一挂接一挂地放。母亲对我说:“三儿,莫叫他们做了,怪浪费的。”我说不浪费,都是纸——假钱。说着就走出屋外,屋外有雨,雨点儿落在我的脸上,又从眼角里流出来,一滴一滴的,像泪。母亲说:“都是我,惹得你们伤心了,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就把我忘了吧!”我一听忘字,就真的伤心了。泪水飞向那空中,扯成了那晶莹透亮的长丝,一如母亲那萧萧白发在风里飘动。这个时候突然涌来了无数的彩蝶在泪的长丝里上下翻飞,很是好看。哪儿来这么多的蝶儿啊?我揉揉泪眼,逆风望去,感觉像是从前岗上那片桃花林里飞来的。是桃林里的桃花变的吗?我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刚一挪步,就见脚下的泥地上满是散落的花瓣,果然是桃花变的了——桃花变成了蝶儿,蝶儿变成了梦。看来不想梦见母亲是做不到的。只要还有柳绿,只要还有花开,只要还有蝶儿舞,只要春天还会来……尘缘可尽,血缘难分啊!这隔世的思念啊,绵绵不绝,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