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在一起

文 / 吴忠全 1.我相信终究会有一天清晨醒来，整个人豁然开朗，不再去想念你的样子，不再去斟酌你说过的话，不再苦闷压抑，不再不敢面对未来，不再不敢奢望幸福。也不是就能把你忘了，而是学会在心里把你安置好，留下整个余生去照看好那个位置，不让它轻易跑出来，刺痛我一下。 我知道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等到那时我就会笑看风轻云淡，会把你当做故事讲给很多人听，但我不会提及你的名字，不会提及你的容貌，我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来怀念，来明白人世间的爱情各有它的脾性，得到的我们用来珍藏，得不到的我们用来祭奠，而你呢？我如今还没想好用何等方式来与之相处，或许还要用尽一生的力量，我并不想那样。 所以我期待那一天快点到来，但我又不确定它何时能到来， 我这几天总是在思考，失恋到底是什么呢？不单单是失去一个人失去一段感情失去一段时光这么简单吧？失去的还有在这个人面前温暖或是卑微的感觉，与她相处时谨慎又愉悦的心情，与她在一起的岁月里勇敢又白痴的自己，情愿为她去努力改变的劲头。还有在分分秒秒的时间里快乐与痛苦交替的感受，一点一滴透进生活中那个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为了她喜欢的样子而放弃原来的模样，只为她一个笑容就能穿越半个城市的冲动，只为见她一面就无畏在人海奔波...... 我们为爱情做了太多的傻事，傻到自己都无所感知，还想着所有旅途都是恩赐，会忽然发现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会失去自身的骄傲，自我认可，会失去自己的性格，自我否定，而我怎么就变成了如今满目疮痍的模样？ 所以，失恋失去的其实是原来的自己。 2.那天北京下雪了，凌晨从饭店出来，看到整条街道被大雪覆盖，饭店门前的灯笼被雪压的摇摇欲坠，我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想着的确是也不知道你的飞机能不能起飞，就如同这些年每当看到杂志上的星座运势，肯定会去找属于你的那一段文字，看过了再看自己的，也如同每次看天气预报，都会下意识的留意一下你所在的城市的天气如何，你知道我是不怎么相信和在意这些东西的，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去相信去在意那些哪怕与你只有一点点关系的事物，正如张爱玲说过的，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里拐几个弯想到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这话过于的造作，在遇到你之后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着就这样吧，这一生算是栽在你手中了，也再次想到你说过的话，就是如此的你我才喜欢啊！那我觉得我们就不言而喻了吧？ 你说你喜欢单纯，那我就守住自己的单纯，你说你喜欢活力，那我就时刻打足鸡血，你说你喜欢上进，那我就变成工作狂，你说你喜欢安静，那我就尽量不打扰你，我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跟随你的喜好，你却突然告诉我组成这些你喜欢的标准的人你并不喜欢，我一下子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天我站在窗前，在你站过的地方站了很久，看着你当时看着的风景，想着你会想的事情，明白了这些年自己的努力不过是个笑话，在所有懂得幽默的人心里。就好像你那句类似冷幽默的话，“喜欢并不是爱”。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爱你，这爱寂静而深沉得如同凌晨两点的街道，有一种旷远的落寞，我一直坚信爱情是浓烈而饱满的，哪怕表面平湖秋月但内在肯定也波涛汹涌，正如我这般不动声色的与你相处，于内心早已是野火燎原，可每当与你相见时又会用理智把那野火扑灭，就如同先在头顶灌下一壶冷水，让自己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还不够优秀，还不够资格来爱你，我知道这想法很傻很幼稚，但我却一直这么做的。 我在与你相对时佯装无畏，在于你背对时握紧拳头。 我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这强大我不知尽头在哪里，那我就给自己一个定位，在面对你的时候不在紧张卑微，不再不敢看你的眼睛，能够坦然自若。 我拼命的工作，学习，看书，写小说，在觉得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想一想你，我这人挺知足的，只要想一想你就足够了，我不知这想念你能否感觉得到，但我就当你感受到了，我在想你的那些深夜里，很想给你打个电话，可又知你睡得早，害怕打扰了你的一夜好梦，只得想着你入梦的样子，点一根烟。 我也会在某些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一条短信和你道明这不公平的思念，甚至短信的内容都 编辑好了，那些内容包括直白的“我喜欢你”，婉转的“这么晚了你一定睡了，可是在遥远的地方有人想念你”。也有偏激的“我知道自己不够好，但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哪怕你现在去找别人，可等我足够优秀的时候你再回来好不好？” 这些的这些我都没有发出去，我总是想着再等等吧，来日方长，这一生还长。可只是这漫长的一夜我都不知该如何度过。 3.2013年我来到北京，所有人都问我为何突然下此决定，我说了很多，都是关于拼搏和梦想的，只是有一个原因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起，那就是关于你，我有自己的小算盘，来北京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了，我虽然没和别人说，但我也没说谎，因为在我心中你就是一个梦想。 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我见到了你，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你仍旧如从前一样望着我，我也望着你，然后就都笑了，接着聊起了近况，聊起我这些年小小的成就，你说你很为我高兴，希望我能变得更好。 在餐间我喝了点酒，在一抬眼的瞬间里突然就有了向你表白的勇气，我想除了酒精的支撑外还有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肯定，剩下的就是这些年一直涌动的压抑与渴望，于是当你问到我有女朋友了吗的时候，我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要如何形容你当时表情的变化呢？是一种心知肚明的了然，可是你接着却把目光移到一旁：“我没往那方面想过。” 我一下子透不过气来，也一下子坠入了深渊，是那种抓不到又说不清的下降感，如同看到一个人从几十层高的楼上跳下来，心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完了”。 可我这人还是很固执，但早已没了底气：”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如此努力都是为了让你看到？”你却沉着地说道：“你其实是为了你自己。” 我说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全部。 你说那样我会看不起你。 我问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这些年你对我没有哪怕一丝心动过吗？ 你笑我说你活得太文艺了。 我说你让我觉得世界崩塌了，你让我觉得这些年的自己像个傻逼，我看不到未来了。 你说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的。 我说我觉得爱情是最重要的。 你突然就笑了，你该长大了，你不应该再像个小男生一样了。 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看着你，呆呆的望着你，我诧异于自己会如此的冷静，没有痛哭也没有歇斯底里，而过了一会儿我竟白痴的问道：“我以后结婚你会来参加吗？” 你笑着说当然会去，我却认真的道：“我不会邀请你的。”你说：“那我也去。” 我还幼稚地说道：“我不会再打电话给你，发短信。”接着还补充了一句：“微信也不发。” 你就又笑了：“没事，我打给你。” 我说：“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不要再见你。” 你说：“好。” 你说：“何必呢？成熟点。” 其实失恋最糟糕的的事情并不是恨上对方，而是你一点也恨不起来她，甚至觉得哪怕这样她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我在当时看着你的眼睛想到冯唐的一首诗，其中一句是“春风十里不如你”。这就是你给我的感觉，我当时还想着等新书上市了一定要送你一本，在扉页上就写“春风十里”四个字，剩下的三个字等着哪一天你自己去发现，或是这世界上只有我懂。 4.那晚分别后我回到住处，就呆呆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夜没睡，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想着这些年我们有过短暂的拥抱和无意牵起的手，还有那么多次的疏离又亲近以及某个路途中分享过的一只耳机和你凌晨打来的电话.....在那些时候，那些被时间分割的段落里，我是那么确信你就是属于我的，哪怕我不开口，我想我们是心照不宣的，我总觉得是我们过于的内敛才会把爱情耽搁，我也才明白，或许你不是不爱我，只是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就是那些曾经能每天待在一起的时光。 我又开始回忆这些年你说过的话，但大多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你是说过喜欢我的，也说过想念我，只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那时的我为何没有给予你一个准确的回应呢？时光太匆匆，很多事情都捋不清了，只剩下一个结果摆在我面前。 我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整个身体和头脑都已麻木，只是觉得无望与无欲无求，还有一种沉闷的压迫感。也不困，眼睛却充血通红，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渴不饿，我想，哦，原来这就是失恋了。 我给朋友打电话：“我失恋了，陪我喝酒。” 我蓬头垢面的来到朋友的宿舍，他还躺在被窝里睡觉，我就坐在椅子上胡乱讲了一通，没有逻辑也没有故事性，后来我们出去买酒，回来的路上就突然下起了雨，雨把我的衣服都淋湿了，他边走边唱：“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我说我应该唱“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朝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我们那天喝了很多酒，他举起杯第一句就是“庆祝你失恋了，”然后我们讲了很多年少时的故事与爱恋，讲爱情这事就是折磨人，讲什么样的女人最可爱，什么样的 女人最可恨，讲相濡以沫不入相忘以江湖。我说我不想相忘于江湖。他说你应该让他怀念你。我说我想要与她一起。他说哪怕她明天挺着大肚子来找你你也愿意吗，我说我愿意，他说那你是真爱，于是我们一阵狂笑。 那天我们还听了很多很多的歌，《我终于失去了你》《爱要怎么说出口》《领悟》《后来》，等等等等，都是些熟烂的情歌，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歌词每一句都那么扎人，他说因为你失恋了，后来听到《我爱的人》林宥嘉在那儿唱“我知道故事不会太曲折，我总会遇到一个什么人，陪我过没有了她的人生，然后成家立业的等等。”我竟一下子有些释然了，真想着手里有个快进的按钮，直接按下十年后，那时的我应该已经学会平平淡淡才是真了吧？ 后来朋友提及到“哪天我们去烧香吧？求一求事业”。我说：“好啊，我除了求事业还要求一求别的，我要替她上柱香，哪怕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希望她这辈子平平安安的。” 5.时间过去了一些的有一天，我闲来无事去逛圆明园，那天天气很好，柳树的枝条垂入湖中，已经泛起了鹅黄色，那天的天空也很蓝，是我来北京后少见的蓝天，我走在园中想着一些过去和未来的事情，看到一个路边摊位有卖老北京的一些玩意儿，木雕啊，兔爷啊什么的，想着一会儿去的时候别忘了买一个送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