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毛栗

故乡的毛栗

2018-11-22    10'54''

主播: 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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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故乡的毛栗(定稿) 文/虞建根 远离故乡,最使我怀念的是孩提时代的事儿,而故乡的毛栗与我结的缘分最深。 我的故乡在江南,毛栗是那里的特产,山山岭岭到处都可见到。它是野生的,比玉米稍矮一点,细伢们一伸手便可摘到满身长着刺的果子。 "九月九,毛栗黑溜溜",每当风和日丽的秋日,我们细伢子们唱着不知流传了多少代的儿歌,赶着牛群来到一个叫麻子塘的山上,将牛缰绳缠绕在牛角上,让它们自由觅食。这里山山相连,坡坡相依,茵茵牧草间点辍着许多不知名的各色小花儿;山谷溪水潺潺,小鸟放开甜润的歌喉啁啾。山坳中,山岭上,一片片,一簇簇毛栗树果实累累,压弯了小枝头;乒乓球般大小的小刺球裂开了小嘴,露出了黑豆般大的黑溜溜的核儿。微风吹拂,小刺球在我们眼前晃来摆去,撩拨着双双小手,戏逗着颗颗童心。 瞧着牛群在蓝天白云下贪婪地吃着嫩绿的牧草,伙伴们才放心地取下团篮,忙碌着采摘毛栗。 毛栗的蒂把很短,几乎紧贴在枝桠上,不用剪刀很难采摘下来;有时,男伢们为了逞能,徒手直接去摘树上的毛栗。毛栗浑身的刺像钢针一样,刺进手指肚里,又痛又痒,而且拔刺时刺尖儿往往断在皮肉里,时间一长,手指头便长成了一层麻麻点点的硬壳,我们则以此作为"男子汉"的资本,在女孩子面前炫耀,女孩子是不敢徒手采摘毛栗的。 半天功夫,细伢子们每人都摘了满满一团篮毛栗,这时,牛也吃饱喝足,鼓着圆滚滚的肚子。于是,小伙伴们纷纷骑上牛背,挥舞着牛鞭,俨然像一队骑兵,互相吆喝着凯旋而归。 晚上,全家人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围坐在毛栗堆周围。父亲趿着一双破布鞋,在毛栗堆里踩来踩去,黑溜溜的毛栗从裂开的壳里一粒一粒滚了出来,一家老小麻利地将壳和核儿分拣开来。年迈的祖母拄着竹棍,迈着一双小脚坐到我身边,一边帮我们分栋毛栗,一边给我们讲与毛栗有关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以前,离麻子塘不远的毛栗坡,居住着一位老婆婆,老婆婆早年丧夫,膝下有三个儿子,她勤劳善良,含辛茹苦将三个孩子抚养大。这事感动了山顶上猴王洞里的仙猴。一天,仙猴变作一位白发老翁,将从王母娘娘那里盗来的仙果送了三粒给她。老婆婆回到家后,便将种子播种在这座荒山上。每天,老婆婆领着三个儿子给种子施肥浇水,不久,三粒种子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年复一年,长成了小果苗。后来,老婆婆去世了,三个儿子便分了家,同时将三棵果苗也分了。自从分家以后,老二变懒了,老三比老二更懒,只有老大像母亲那样勤劳善良。三棵果苗的长势也出现了明显的差异,老大的果树长成了粗壮的大树,老二和老三的果苗则又矮又瘦,与灌木为伍。他们的果树结出的果实也截然不同,老大的果子又大又饱满,就是现在的板栗,老二的果子就是那满山满坡的毛栗,老三呢?由于他比老二更懒,树上的果子刺长皮厚,核里一点果实都没有,就是山坡上的那种"瞎眼毛栗"。 祖母的故事讲完了,一大堆毛栗也分拣完了。父亲将小盆大碗里的毛栗收聚拢来,倒进一个布袋里。小弟弟手痒痒趁机抓了一把,父亲看见了便大声地吼他:"白天在山上还呷少啦!这是明早你娘进城换钱的。" 我也进城卖过毛栗。那时城里板栗很少,也比毛栗贵很多。老栗很便宜,五分钱便能买满满一竹简,是城里的细伢们爱吃的零食。凌晨二、三点钟吃了早饭往城里赶,到城里已天大亮。我们将毛栗摆在小学的校门口,时常只需一个上午就能将两布袋毛栗卖完,然后将二、三元钱的角票和分币用小布包裹好,揣进贴胸的内衣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烤红薯和荞麦饼子当中餐,再与同伴一起赶路回家。 长大后,我便告别了采摘毛栗和进城贩毛栗的队伍。如今,生活富足了,细伢子们有的是零食吃了,许多零食我们都未曾见过。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许多不曾了解我们这一代人的孩提时代,更不会想到我们与他们一般年龄大时,已为家里的油盐酱醋而操劳。然而,无论生活怎样富足,我却忘记不了故乡的毛栗和与毛栗相连的孩提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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