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春 天》 文/村姑 二零一八年的春天来得比较早。只要你肯抬脚出门,到野外去,到山里去,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春天的身影。如果你肯伸出手来,我敢担保春天的鼻子你想怎样摸就怎样摸,她绝不会生出一点反感来。我向来没有吹牛的习惯,不信你与我去野外去山里走走。咱俩不要骑车也不要开车,慢慢地走,慢慢地看。 墈上的桃花已是开了几天,嘘!你别过去,小心踩痛了地上睡着的花瓣。树上的朵儿、地下的瓣儿,一片片娇嫩的粉红色,粉粉的色彩招人喜欢啊,就像年轻人初恋时的感觉。不远处,那几树李花白白的,咱们农村人大多都不喜欢白色,说它不吉利,可是我却爱极了。白色有什么不好呢?她代表着纯洁哩。你看冬天的雪不是白色的吗?冬天要是下了一场雪,到处白茫茫的,大地干干净净的,河水也是干干干净净的。往常谁敢喝河里的水呢?一场雪后,你去河边走几脚,看到清亮的河水,我劝你别喝,你却偏弓下腰掬一捧咕嘟咕嘟喝个饱呢。 从河里上来的时候,你可把脚步要放轻点,别像在咱家楼上一样,双脚走起来像踩鼓,重一下轻一下的。在你的脚边有几株翠滴滴的蒲公英,咱可以采回去,中午炒上一盘,你不是最喜欢吃野菜吗?说它没施化肥,没农药残留,是地地道道的绿色食品。蒲公英的旁边还有一蔸黄花草,肥肥壮壮的,开了几朵小黄花。记得吗?咱们小时候放学回来,书包往墙上的大木钉上一挂,拿一只竹筐,然后一定会带上父亲做的小铁钩。咱们到了河边、田边,用小铁钩专钩这样的黄花草。田中间的咱们不去,尽管那的黄花草又大又肥,但是那个生产队长汤老头逮住了会骂人,还会没收咱们的竹筐,并且跑到咱家去找父母算账;生产队开会时,还会扣咱父母的工分。散学回来,咱们每天都要钩上满满的一筐黄花草才回家。那满满的一筐挺重的,你提不动,我也提不动,于是就一块坐在路边歇口气。两只小脑壳紧紧挨在一起,你脑壳上有虱子,我脑壳上也有虱子。 咱俩平时几乎不吵架,但那次为了提那筐黄花草,你居然生我气了,几天都不理我。因为我的那筐黄花草要重一些,你见我提着很吃力,伸手过来想帮我,我不让。那天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不想让你累着。可是你硬要帮我提,我就推了你一下。那一下其实并不重,可你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脸顿时胀红了。我连忙弯下腰想扶你,你倔强地不肯起来,还打了我伸过来的手。我也火了,直起腰,跑到我那筐黄花草面前,提起就走。那次你没有跟上来,远远地落在我身后。 那天你哭了!可当时我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你会哭,我一定会让着点你。若干年后,咱俩的新婚夜,我搂着你,你窝在我的怀里,说起那次黄花草事件,那是咱俩厮守的二十多年里唯一一次斗气。 那次如果不是邻居小婶婶捅破了一个秘密,我俩的斗气可能还会延长几天。以前放学咱俩总是一前一后的,你在前面蹦蹦跳跳,我帮你背着书包紧跟在后面。从那天生气后,你不再搭理我,放学回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想喊你一起走,你的小脸板得连只蚊子都叮不上去。小婶婶恰好出门遇见了咱俩,看出两个小娃娃不似头几天那样亲昵,就笑着说:“哟哟哟,这小夫妻今天气色不对啊。怎么啦?吵架啦?” 你朝小婶婶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你胡说八道,谁谁谁是小夫妻,他是我哥哥!我亲哥哥!”我跑上来,也朝小婶婶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你胡说,芬芬是我妹妹!亲妹妹!”小婶婶没有与我们继续争辩,她只是笑着走开了。 后来回到家里,我追问父亲,父亲背着你告诉我,你是他在路边捡回来的弃婴,将来要给我做老婆的。当我知道这个秘密后,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对你就再也斗不起气来了,以后的日子咱俩也没再斗过气。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参军去了部队,而你在村里当代课教师。村里村外好多后生伢子都想追你,你谁都不搭理,一直等到我复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