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

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 张馨月 遥想几年前，我的家还藏身于一片平房院落之中。院墙之外，是一家小菜市场，一早，喧闹声便从窗台传进来。我常跟着大人穿梭于小巷中，抬头远望，也是片片天空，不甚开阔。曾经，我抱怨过蜗居的这片天地如此狭小，而现在忆起，那段岁月竟是最美的时光。 那时，我最爱做的是搬两把折椅，放在院中，躺在树下晒太阳，另一张椅子是为奶奶准备的，而她却不似我这般悠闲，手里总是忙着活计。 每到入冬，难得遇到好天气。我正躺在椅子里半眯着眼，耳边忽地响起奶奶轻柔的声音。睁眼，面前出现了一串糖葫芦。金色的糖衣，裹挟着红艳的果子，光滑的表面，舞动着俏皮的芝麻。阳光从圆润的糖葫芦上滑落，简直美得耀眼。而比这更珍贵的，是奶奶的笑脸。那被风湿折磨得黯淡无光的眼睛，和汗水淋漓的额头，此刻也盛满了欢喜，闪闪的犹如阳光。 　 我的心，惊喜得怦怦跃动。一时间，院子里溢满祖孙二人的笑语，和着酸酸甜甜的香气。在那样美好的时光里，在那个满是阳光的午后，我的内心溢满了浓浓的爱意。 　　而夜晚的院落与白天有着截然不同的魅力，同样使我着迷。 脑海中浮现一片月朗星稀，奶奶在院门口洗碗，我站在她的脚边，看邻人在巷中穿梭。其中，有一位老得我已不知岁数的老人，立在墙边，身边的白瓷盆里养一只老龟。他脸上的皮肤皱得打起了旋儿，嘴巴深陷，身上的衣服颜色暗淡，隐在门后的阴影里。可他有一双圆瞪的眼睛，黑亮得犹如夜空。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声音中透出亲切。老人总是笑意连连，不住地点头。 我喜欢蹲在老龟的旁边，喂它小鱼小虾，摸摸那坚硬的甲。耳边是老者沙哑的喃喃，他喜爱孩子，可却终身孤独一人。只要我去，他总是咧开没牙的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粗燥的手摸摸我的头，念起我的小名。当听到我脆生生的回答时，他爽朗的笑声，便从胸腔里飘出来。他讲述自己年轻的岁月，谈话间，我抬起头，只见月光纯净地洒在他的脸上，也凹进面部的沟壑里。他从不抱怨生活的清苦，只是不停地讲他开心的事情，仿佛要将他的故事永远沉入这片土地。老人的坚韧与开朗，让我在无数个夜晚里，仿佛找到一片时光鎏金的天地。每当我看到老者对老龟轻声地说话，就好似看到垂暮的生命在历史长河里舒展开来，时间仿佛都堆积在那儿，岁月也沉淀下去。以致在老人去世后，我还常常怀念那些沉静平和的夜晚。 如此美好的日子，也只停留在那时。随着小菜市场的搬迁，卖糖葫芦的小车不见了，奶奶的笑脸也渐渐消逝，午后的阳光也不似那时的温暖。随着昔日邻人的离开，老人与老龟的隐去，我知道，那些平静美好的夜晚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今，人物、场景都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在施工队大规模席卷了这里之后，我当初熟悉的小巷，也变得面目全非。每当我听到院墙外汽车的轰鸣声，总会莫名地烦躁，在心里感慨着那段美好的再不会回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