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灰石板上的杨梅花第一章

今天节目的后半段是自己在唠嗑。。 🌚🌚🌚 但是又不想把节目名字再加点什么 等下一章就纯粹念小说吧 灰石板上的杨梅花（一） 文/郑恩柏 微信公众号：吃藕400救治中心 日子走得很快，转眼这一年又要过去一半了。离端午就只差个几天，西村南边这一块的几户人家的门上，都已经挂上了菖蒲。青绿色的菖蒲悬着略有些结实的顶，在湿热的风中前后摆动。 陈家的老太太从昏暗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这家的孙女正在门前的灰石板上涤着粽叶。趁着这几日洗好粽叶，正好赶上晴天再把粽叶晒干。端午前后几天，天气是一定要放晴的，这么些年来一直如此。端午到了，夏天的燥热就要真正显出来了。正午的日光晒过的粽叶很快就要干透，还会被烘得微微起些卷皱。黄昏时收起粽叶来，等到要用的时候再用水浸上一会儿，粽叶积聚的香气就会一下子释放出来。这样的粽叶是最适合包粽子的。 老太太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孙女涤着盆里的粽叶。翠绿色的粽叶在水里闪着温润的光，孙女用手将几片浮在水面上的粽叶压下去，就又有另外几片浮了上来。粽叶边缘带着细小的气泡，很快破碎，又很快重生。水盆放在灰石板上，这灰色石板，平日里是女人们用来洗衣服的。西村一带，几乎每户人家门前都摆着这么一块石板。石板是用两块石柱支起来的。石柱插进地里，伸出地面的长度刚好叫年轻女人们再稍微弯下点身子时能用两只手撑着。 陈家在祖屋前边又用石头堆了一间房子，平日里就用来摆放杂物。灰石板的一侧正好贴着石屋的墙壁，从灰石板上流下去的水汇聚在石屋墙脚下的沟里，顺着地势缓缓向前流去，然后便就着石屋的一角拐到墙后去了。涤过粽叶的水泛着微弱的青色，流进沟里之后就汇入地面的灰黑色之中，不能分辨了。 老太太的目光随着水流向前看去，一直到水沟的拐角处才停下来。她忽然有些恍惚。孙女光滑白净的手在水中映出玉一般的光泽，就着粽叶十分好看。不知多少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的年轻，也曾经倚着灰色石板涤过粽叶。还在娘家那会儿，每天给家里的父母和几个兄弟洗衣服，也是在一块差不多的灰石板上搓的。皂角搓过的水上总会浮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泡沫，从灰石板漫延到石柱上，再沿着石柱汇进水沟中去。白色泡沫覆盖的水，顺着地势缓缓向前流。娘家的屋子边上没有再盖石屋，水沟便只是直直的一长条。这家的水沟与那家的相遇，便汇合成更大的一条。这条上浮着的白色泡沫与那条上的相遇，便汇合成更大的一片…… “阿婆，我涤完了，现在是该把粽叶收进去了吗？” “是。是。”孙女的询问将老太太从记忆中拉了出来，“倒净盆里的水，把粽叶装在里头带进屋去吧。” 孙女钥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最是容易害羞的时候。身体上日益积累的变化总在不经意间引起她们的惊讶，却又如何都不愿说出来。秘密的情绪萦绕在她们周围，化作源源不断的柔情，每每在微蹙的眉间和突然上扬的嘴角中流露出来。 钥儿自打肩下能够到灰石板起，就每天在那儿洗衣服，择菜，已经做了许多年了。斜对门的屋子里住着姓杨的一家，和陈家是远亲。杨阿婶打点着杨家，一早就起来，就着灰石板做这做那的，忙过午饭，等日头的阳光弱了些，就又出来忙晚饭，一直忙到太阳落山。今早杨家阿婶见钥儿低头涤着粽叶，也不说话，便打趣了一句：“钥儿，最近变了多得多呢。”钥儿听了这话，以为杨家阿婶真在她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不觉羞红了脸，头也低得更深了些。杨家阿婶见了，便只是瞧着钥儿轻声笑了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等她择完手上的菜，就进屋准备午饭去了。 钥儿端着木盆，老太太跟在孙女身后，一步步走进屋去。 几只麻雀从远处飞来，落在陈家老宅的屋顶上，又顺着房檐几下跳到门框上，啄起了菖蒲顶上悬着的实。老太太用手轻轻在门上扣了扣，麻雀们打了个圈，就又飞向别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