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柿子熟了

家乡的柿子熟了

2017-07-14    08'48''

主播: 文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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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深秋到,飞叶黄。想起家乡明媚的深秋,触目可见的累累柿子。   老家商洛位于秦岭南麓谷地,历史上曾有上洛、商州等称谓。《史记· 殷本纪》载,契(xiè)长而佐禹治水有功,封于商,国名也。《括地志》云:商州东八十里商洛县,古之商国。秦孝公后因卫鞅破魏有功,将卫鞅分封于此,故称其为“商君”“商鞅”。春秋战国时期,作为秦国南疆的门户,它是秦楚两大国往来的必经之地。   家门前的河水流向丹江,而后汉水,而后长江,故在自然地理上应属南方;自秦以降,商洛地区大部时间又归陕西统辖,所以在人文地理上,确系北方。整体而言,家乡的作物、方言和习俗,没南方的灵秀,多的是北方的粗野和不修边幅。   这种过渡地带的尴尬处境,有点类似西班牙,靠近法国的地区,天主教文化强盛;而靠近北非的,则伊斯兰文化活跃。北部的商洛山地,更“陕西”一些,语言粗硬,且当地的老百姓喜听秦腔;而近南的山地,近壤湖北,言语绵软些,当地的老百姓则喜好花鼓戏。   山地多产核桃和柿子。如果说深秋的南方,兴盛的是橘子,则十月的老家,柿树一统天下。门前屋后、坎沟坡崖,都能见到柿树的身影。柿子品种繁多,口味各不同。   一过国庆,一阵凉风急吹,一夜之间,柿叶泛黄,之后离枝飘落。少了树叶的遮挡,柿子由绿而黄,裸露一片,黄色浸淫枝头。庭院的小柿树,门前和浅坡上的老柿树,果实繁多,空气中充满收获的味道。那时写作文,常用的语句是“满枝头挂满了小灯笼”。柿子非红一色,整体呈现亮黄与浅红,用“灯笼”描述,过于笼统,充满虚夸。   小时候,放下午课回家最快乐的事,就是找枝头红透了的柿子。我至今佩服那些于万千黄颜色的柿子中,精准地认出红柿子的玩伴。看见小伙伴欢快地喊“又发现一个”,我的心底就悲惨地咯噔一声:天,我的眼。   那时一直认为是自己蠢,黄红柿子辨认不出。那种自卑容易化为对他人的盲目崇拜。   最近一次国庆假期回老家,小外甥很轻松地给我敲下门前树上的熟柿子,居然又让我仰慕了他几分钟。尽管长大点后我知道,我的“低能”是色弱造成的,但幼时的自卑之种已埋下,轻易断不了根。至今我仍能清晰地记得高考前体检时那位女医生同情的声音:“哦,你们那儿水土有问题,色弱的多。”   柿子被秋霜盖过,我们那儿叫吃霜,这时柿子味更甜。柿子除放软了能吃,硬的也有办法下口。办法如下:晚七点多,将挑选好的没有瑕疵的硬柿子放进大锅中,半开的温水正好淹没柿子,不用再加柴烧水,盖好锅盖。次日六点多,掀开锅盖,随手捏个,都能入口,如同咬苹果,咔嚓咔嚓,香甜爽口。   已十多年未吃到这种水暖的柿子,写到这儿,我的口水竟偷偷跑出。   吃过秋霜的柿子可以摘了。深秋,树叶落尽,累累柿子占尽枝头,抬头望去,辉煌得有点晃眼。柿树有的长得高大,要摘下枝头的柿子,需要用夹竿。所谓夹竿,就是选一根长而轻的木条(一般是长竹),从竹竿一头的横截面居中下锯十厘米,留一个凹槽。这样就可以轻松地用夹杆去戳柿子屁股后的枝条,枝条很容易钻进夹竿的凹槽。坐在树杈上,这头轻轻一转夹竿,那头的枝条就清脆地被折断,一团柿子就这样轻松取下。   采摘下的柿子,有的被挂在屋檐下,一点点变软,慢慢地被吃掉;有的被刮掉皮,用绳子串起来,挂在通风处,等到表面渗出如冬霜样毛茸茸的白霜,就成了柿饼。很奇怪,同样的柿子,有的人做的柿饼一团黑,有的人做的白如绒球。小心地用舌尖舔一下这些白绒,甘甜如水沁润,顷刻扑过舌尖,直达喉部。有的不良商家,为了将自家的柿饼卖个好价钱,就用面粉撒饼,滥竽充数。   冬日暖阳,母亲把收藏起来的柿子放进温水里,十分钟后就可以吃了。一般人是小心地剥皮,一点点吃下;我则是咬破一个小洞,慢慢吸吮,软软香甜的汁水一点不剩地跑进胃里,手中就留个软塌塌的空皮。   这次回家,妻子在电话里听说老家柿子长势可爱,就叮咛我带几个回长沙。这下行李由一个包变成了两个,回家一路颠簸,等到家时,好的柿子就没几个了。吃掉几个变软的柿子,有点沉醉,似乎闻到了少时秋野的泥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