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茶：兄妹茶03

兄妹茶 03 “哥，哥！你别睡了，快醒来吧！一定要快点醒过来！你不醒来怎么看着我嫁人？你不是说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吗？你不是说要教我儿子画画吗？哥，哥……” 病房里传出阵阵低泣，小雯抱着阿杰的胳膊哭得喘不过气来，靠着身后阿昌的支撑才勉强坐起来。阿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已经第三天了，每天都输掉一个400cc的血袋，也没能给阿杰的脸色带来半分血色。虽然医生说阿杰没有生命危险，但这几日他仍在昏睡中。 阿杰的父母已经被小雯劝回家休息了，此时的病房里，只剩下小雯和坚持陪她的阿昌。傍晚时分，阿杰终于幽幽转醒。阿昌第一时间按了铃，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小雯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稍微落下来一些。 生死之间有时候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谁都说不好自己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子。有的人半辈子志得意满而忘了潜在的风险，落了个晚年凄凉。有的人大半辈子踌躇满志又终身不得志，退休后反而风生水起。就像许多健康的人从来不会去审视自己的身体是否健康，殊不知亚健康的状态终有一日会爆发绝症。而那些身体羸弱的人们，却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珍惜这副皮囊。所以，上天很多时候真的是很公平的。 小雯独自坐在阿杰最喜欢的窗口位，抱着一杯阿杰最喜欢的冰镇乌龙茶正望着窗外发呆。她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陈长青给小雯旁边的桌子送完茶，正要回吧台的时候忽然听到小雯叫住了自己。 “老板姐姐，”小雯的声音有点儿小，眼睛里还有一些闪亮的东西，陈长青几乎听不清她在叫自己。 “嗯？” “我哥他……”话还没说完，小雯的眼中那些闪亮的东西忽然凝成了水珠，从眼角滑落。 陈长青皱起眉，这丫头性格跟小枫很像，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怎么会突然间哭起来了。陈长青坐下来，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小雯，小雯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用带着鼻音的腔调说：“我哥他，住院了。” “哦？阿杰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刚醒。医生说没大碍了。” “既然没大碍，你也别太担心了。等他休养一阵子应该也能出院了。” “嗯。可是我……很害怕……” “为什么？” 小雯又狠狠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起往事。 “我哥的病，是治不好的……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哥就住过一次院，输了好几天血，住了半个多月医院才好转。那时候我偷听大人们说起我哥的病情时，医生告诉小姨我哥可能活不过十八岁。后来我们都上了大学，我哥也顺利过了十八岁。 工作以后，我哥也住过一次院，还是输血救了他一命。出院以后我们都劝他去锻炼一下身体。这些年看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苍白。我以为他已经好了。可是……上星期他又住院了。当时高烧七天不退，医生差点儿就下病危通知了……” 陈长青拍了拍小雯搁在桌面的手背，安慰她：“不管怎么说，阿杰已经挺过来了不是吗？既然他已经挺过来了，应该开心一些，让阿杰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样子，他也会快些好起来的。” “我懂。可是现在想想都后怕。我哥被送去医院的时候都没跟我说。小姨告诉我的时候，我哥都已经过了危险期了。” “阿杰应该是不想你担心吧。” “我知道。可是万一他……我……”小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抱着玻璃杯喝了一口乌龙茶。 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完全化掉了，这一杯没有冰冻又没有热度还混合了融化的冰块的乌龙茶，喝起来有点儿怪怪的。小雯看了看杯子里只剩一口的茶，叹了口气把茶喝完。 陈长青忽然说道：“你还没吃午饭吧？空腹的话还是不要喝茶了，会伤胃的。” 小雯摇摇头，说不饿。陈长青只好把小雯的茶杯收走了。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下午两点，陈长青从电饭锅里盛了一碗饭，摆上海苔碎和昨天烤的叉烧，又淋上浓浓的热茶，端到小雯的桌上。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再怎么不饿，也不能不吃饭呀。这时候你更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你和阿杰从小一起长大，你关心他，他更关心你。我想对阿杰来说，最大的遗憾应该是他作为哥哥却不能为你做什么，反而从小到大都是你保护他多一些吧。现在你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刻，他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担心他而弄坏了身体呀。” 小雯愣愣地看着碗里的饭，拿起勺子轻轻挖了一勺送进嘴里。饭很香，叉烧烤得很嫩，几乎是入口即化。很简单的一碗茶泡饭，小雯却吃出了许多人情味儿。眼泪再次悄悄地从眼角滑落，溜进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