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鞋子

父亲的鞋子

2018-11-09    08'02''

主播: 冰心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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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父亲的鞋子   赵五通  父亲这一生,没有穿过什么好的鞋子。 父亲穿的鞋子,不管单鞋或棉靴,多是母亲一针一线为他亲手制作的。  那些布鞋或棉靴,不用花钱;花的,是母亲的时间。当然,时间总是有的,或农闲,或冬闲,或是农田劳作后夜里的煤油灯下。  曾有一次,在我们老家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下,父亲说起过:年轻时,我和你保全老爷往洛河堤上送石头,他家里条件好些,冬天可以在棉袄里面套个布衫。而你爷爷死得早,咱家没有条件,你奶奶只能给我做件棉袄,没有布衫,我只能在腰里拴一条麻绳,勒紧了,会暖和些。父亲没有提及他当时穿了什么鞋子。多年以后,想起这个场景,我总是问自己,父亲会穿什么样的鞋子呢 ——在那样的年月里。 父亲穿着母亲为他做的鞋子,长年在农田里劳作。跟土壤打交道,往往半天下来,鞋子里便灌满了碎土。每次准备收工时,父亲便给红骡、或是那只黑驴卸了套,让我牵着它在犁䎬后松软的土地里转上几圈,它便卧下来,舒服地打上几个滚,然后站起来,“扑楞楞”抖却身上的黄土,算是解去了耕作的疲乏。而此时,父亲已将犁䎬收拾干净,装上架子车。他脱掉鞋子,“啪啪”在犁䎬上或地边儿的石头上磕几下,将鞋子里的碎土磕松、倒净,然后趁着夕阳的余辉,我和父亲就都裹进了弥漫村子的黄昏夜色里。 父亲对母亲做的鞋子,是极爱惜的。我曾听父亲多次对母亲说起:再做鞋给我做直底子的。父亲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常年拉车干活,往往是大脚趾先拱破了鞋子,如果做成直底子的,左右脚上的鞋便没了反正,可以换着穿,鞋子也可以多穿些时日。  可那家做的布鞋终究都会穿破的。常年负重走山路,鞋底也早早磨破了洞。只要鞋帮还是好的,父亲会从废弃的架子车轮子外胎上割下一块来,用他专用的钉鞋工具,和从集市上买回的钉鞋钉,为破洞的鞋底钉上一块鞋掌,再穿上一段日子。 一次,是一个少有的没下地干活的日子,父亲带着我在门前的皀角树下和街坊们拉家常。这时,一个收破烂的走街串巷过来了。隔壁的九老奶从家里拿出一双深腰的球鞋,要卖掉。父亲看那球鞋只是鞋帮上破了一个洞,便央求九老奶,以同样的价格,买下那双球鞋。这个场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大哥参军后,总是将换发后换下的旧解放鞋攒起来,探家时捎回来给父亲穿。有一年,大哥甚至攒了一双“大头靴”,看外表还是很新的,胶底,皮面,鞋子里面还是羊毛的。父亲在老年的岁月里,总是穿上它抵御严冬的寒冷。而每到夏天,父亲又吩咐母亲,买几个樟脑丸儿放在“大头靴"里,以防虫蛙。 我结婚后,妻子没有上班,干了好几年的批发部。一个冬天的日子,我和妻子一块儿到关林进货,走过一个卖皮靴的摊子,妻子说,给爹买双皮靴吧,年龄大了,穿“大头靴"太重。买回的那双黑色的皮靴,父亲也是珍惜得很,穿了好几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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