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二、剑）

仗剑 二、剑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剑有剑的规矩。 　　很多人问什么是江湖， 　　其实，江湖和剑一样， 　　什么是剑， 　　什么就是江湖。 　　我看见 　　戎马匆匆里， 　　偶尔一片肃杀。 　　夕阳一点点沉下， 　　烽烟一丝丝湮灭， 　　不改面容的青山绿水， 　　依旧站立、流淌。 　　可他们怎么会懂得欣赏？ 　　除了快马， 　　总以为朝着晚霞挥鞭策马 　　明日就是天涯。 　　明日就是天涯吗？ 　　天涯又是什么？ 　　你我匆匆一面， 　　从对决的那一刻起， 　　便注定孤独一生。 　　你手上有几把剑？ 　　袖子里有几只镖？ 　　心里默念的是第几式字决？ 　　城府有多深？ 　　你对生命有几分了解？ 　　胜负又是什么？ 　　你能不能不告诉我， 　　用你鲜活的生命， 　　一转眼， 　　烟花纷纷， 　　一转眼， 　　刀来剑往， 　　一转眼， 　　我为你砸下一坛女儿红。 　　 　　女儿红是什么？ 　　是酒， 　　是酒， 　　还是酒。 　　是有情爱的酒， 　　也是无情的酒， 　　是可以抑制心灾的酒， 　　也是决堤心灾的酒。 　　如果你不是武侠， 　　如果我不在江湖， 　　你就不会死， 　　可以拥有自己的市井身份， 　　可以拥有一个可以愿为你装扮 　　能让你动容的女子。 　　我不会过问你为什么爱她， 　　那不是我的事， 　　更不是江湖的事。 　　那些命定的现实， 　　如烟一样善变。 　　唯独，我爱你不是。 　　 　　 　　你是谁呢？ 　　谁是你？ 　　我走过千山万水， 　　持剑后， 　　斩断荆棘和羁绊， 　　却还是围绕着你。 　　世间本没有江湖， 　　世间只有江河， 　　西来东去， 　　在我的每一剑上奔流不息。 　　每一个结束， 　　都是一个开始， 　　每一招都有无限的感觉， 　　一名武侠， 　　所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在死亡边上， 　　在刀光剑影里， 　　在每一次宽恕下， 　　卑微地追寻哪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 　　可以媲美红尘中的情情爱爱的 　　也只有这一种感觉。 　　月照叶疏， 　　影自斑驳， 　　江山里谁一只竹箫， 　　晃动了天上的明月。 　　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 　　我或许不知道什么是诀别， 　　所以手握一把剑， 　　袖子里不藏镖， 　　心里默念的是长生诀， 　　不知道城府是何物， 　　生命只是一场虚无， 　　胜负里没有江湖。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可处在江湖里的人， 　　有自己的规矩。 　　武侠有武侠的规矩， 　　可每一个武侠， 　　也又有自己的规矩， 　　就像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 　　规规矩矩地握刀握剑， 　　或留    或杀。 　　恭恭敬敬 　　兑换一点美满的幸福。 　　可幸福是什么？ 　　从我失去亲人的那天起， 　　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幸福对我来说， 　　只是和江湖一样的泡影。 　　幸福里一盏灯火， 　　和冷清的夜多么不协调？ 　　如果一个人， 　　独坐五更， 　　天亮以后， 　　日头如火， 　　整日整日地燃烧。 　　如果可以， 　　我是拖着残翅的飞蛾。 　　生命无非是归于一场盛大的牺牲。 　　抬头是你还是我， 　　低头是故乡还是漂泊， 　　这一次次的高傲与臣服间， 　　追求的是什么道？ 　　是什么佛？ 　　知道的人闭口不说， 　　不知道的人故装沉默。 　　我持剑， 　　晚霞正红， 　　如红尘一般红， 　　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