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旗袍 作者：董丹时

《母亲的旗袍》 文/董丹时 2008-03-18 09:19 来自QQ空间日志 母亲打开一个古色古香的包裹，我不经意间一瞥，顿觉眼前一亮：一件多么清纯而典雅的旗袍啊！白底小绿花的全棉布料；连肩小短袖；滚边；传统扣袢。真是古韵飘逸、漂亮时尚，简直比南京金鹰商厦里的“陶玉梅”还令人心动。 我大呼：妈，您好狠的心啊，这么漂亮的旗袍打入冷宫！说着就穿到了身上，一边还嘀咕：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母亲看了看我，笑了。给我讲了这件旗袍的“传奇身世”。 还在母亲少女的时候，城里流行“花洋布”。“花洋布”细腻、挺括且不易褪色，更主要的是比自家织的土布花型漂亮、比绸缎耐洗且便宜。母亲心里十分羡慕，又不好意思向家里要钱，就在假期里替人纺线赚手工，买了“花洋布”做成了这件旗袍。由于十分喜爱，总舍不得穿；心里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等当了新嫁娘再穿。等到当了新娘，旗袍已不流行了。有一段时间批封资修，旗袍被列为“小资产阶级情调”，一位年轻的同事非让母亲剪掉这件旗袍，免得挨批，母亲拿些零碎布头应付，总算躲过一劫。再后来，孩子一个一个降生，吃穿渐感拮据，母亲多次拿出这件旗袍，比量着想改成小孩儿衣服，终是不舍，又包了起来。忙碌而琐碎的生活使母亲逐渐淡忘了它，一包包了几十年，直到改革开放后的近几年，旗袍在各种场合露面，母亲才想起它，可母亲这时已是年过花甲的老妪了，每每打开包裹，看看它嫩嫩的小绿花，又无奈地包起来。 我听了这件旗袍的“身世”，不禁感慨万端。想想我们现在，街上流行的衣裳令人眼花缭乱，想穿什么，只要买得起，谁管你什么情调，买回来就穿，穿够了就处理掉，谁有耐心把一件衣服呵护几十年啊。 我把旗袍脱下来，仔细叠好还给母亲。那是母亲一生追求美的遗憾，也是母亲一生追求美的经典，这其中包含多少滋味？我怎能随便穿着玩呢！ 20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