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77. 此生此世不够

《此生此世不够》 文| 苍井暖 我一直怨恨着你。 我以为你一定很幸福地和她在一起。我以为我一定对你的恨里没有爱恋。 你提出离开的时候。我像卸了气的轮胎，难以负载整个身体，头脑，还有灵魂和心脏。 我连愤怒都来不及。错过了最适合发怒的时机。 活活将自己痛苦成靶子。所有不爱的话语都是子弹。 反反复复。日日夜夜。 爱原本就是一次冲动。如果我不遇见你。我也将会继续寻找下去。 这座城市有2150万人口，同性除去一半，合适年龄的剩下三分之一，非单身的除去一半，觉得有魅力的剩下二十分之一，觉得无趣的剩下二十分之一，假设剩下的这些都觉得我有趣，而能忍受我包容我照顾我的剩下十分之一，没感觉不来电没有共同的兴趣不相信同样的事除去三十分之一，可以在热恋期过后仍旧维持的除去三十分之一…… 剩下0.3628125个人。 而你就是那约等于0.36的人。我也是你的0.36个人。 我们难以凑成一个1。试过了各种方式。 我数学很差。对数字的记忆几乎全无。仅背的住自己的电话号码。我没有在和你一起的过程中运算加减乘除。也不知道你是如何运算的。 我也许比0.36大了一些。也许比0.36更小了。 总之。离开你以后。我才开始慢慢成为一个1。 用力地。前所未有地。想要成为一个1。 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过程。只想做那个0.36。 原来人们口口声声说要变得更好。其实就是为了离开。离开身边一切可以离开的。 心怀远方。追赶前方。 为何无人愿意为谁留在原地。哪怕圈地一生。 我在梦里都会难过。你成了我的梦魇。醒着的时候，不会想起你。你变得遥远而模糊。 身体的记忆已经消散。再见到你也许完全陌生。 我想过如何面对你。应该是漠视吧。薄情寡义冷酷无情，我不擅长，但一点被挑起，就演技爆发。 何苦相爱一场。如果你都不确定自己要坚持走下去。 有一种体谅。是我这一生所未遇到的，但亲力给出去的。那就是决定爱了，就爱到底。 这是一种酷刑。也曾为谁心动。也曾被谁喜欢。但都被我斩钉截铁。因为有你。 我这样做。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蠢。 我会觉得骄傲。因为没人能懂。 我以前也不骄傲。我觉得好像我没人爱似的。好像没你爱就没人爱我似的。好像我只爱你似的。 是你将我变得廉价。是你逼迫我不断涨价。 我从不认为我是廉价的。也从不渴望涨价。 我以为我们足够在一起了。也足够生生世世了。 然而不够生生世世。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我们怎么样，可是我们自己老是想恢复失去的东西，老想着过去，就会毁了我们自己。” 好像之前不识字一般。明明电影和原著都看过，次数一定超过四遍。却仍旧像是没见过玛格丽特·米切尔写下的这句话。 都看了读了什么？又都记住了些什么？又都做到了什么？ 做不到。打小就想恢复失去的东西，老想着过去，毁着自己。 你把我伤成车到山前。不能毁了自己而必须有路。 我不仅终于读懂了。也终于可以写出了。 其实你不配。你不是我灵感的缪斯。你只是制造者。制造给我一个难题。 太多解读都将你给予我的，视为成长必经，前世姻缘。 搞笑。如果你没有那么虚伪。我是不会做出选择回应以美好的。 纯粹地爱。也纯粹地恨。没有夹杂。没有逆向。没有荡漾。 他们说。我在执着。可他们都在堕落。堕落的人说他人执着如何可信。 他们说怕我辛苦。他们不如想法让你这类人想清楚闹明白什么算作爱。 我想不起来过去了。过去都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一直都好似一个人。 两个人才更寂寞。两个人才因为非要了解和理解才变得更痴迷情绪的高涨。 没人可能一直高涨。而我是那么不擅长拖延。在爱你这件事情上。我很积极。 我特别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许才刚刚允许我记录在案。 我越来越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许才邀请我串了几回门。 我已经深深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许还在思考要不要让我短暂借住。 我发现彻底爱上你的时候。你也许已经想逃了但只是没有更好的客人。 你如果能说实话就好了。把这些都说出来。把我猜对的猜错的统统说出来。 那样我会礼貌地不打扰你。不让你受我的任何方面的引惑。 我以为我们是自然吸引。未想到。不过是我想太多了。 我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我不想知道。我问过。你停顿。犹豫。嗓子如同被锁铐住。 我有点恶心。因为你这副表现。背叛是那么让你们觉得有趣的事情吗？ 把一个无辜的人当做棋子和跑龙套的？ 我如果想杀了你们。并不是你所能想到的任何原因。也不是他人所想的任何原因。 而是。我讨厌被人耍弄。 如果你从最开始最开始最开始。就通知我。那么我才不要在任何三个人的关系里充当任何角色。 爱下一个。 多么简单。 我将这变成难题。因为你。因为只想着爱一个人。只想着爱得越久越好。 那些人生的路径里。什么都可以一起。可这些对你来说都抵不过换个人尝个鲜。 现代人好可怕。我不是现代人。我大约停留在某个时代。那个时代还有人懂得修持地爱一个人。 爱上谁。就变成苦行僧。忍受常人认为是痛苦的事。忍受必须爱一个的苦。 才能懂得爱一个人天长地久的乐。 我们能遇到。就已经很难了。能以0.36个人互相取暖。就已经很难了。 没人通知我。你的境况。 我们完全失去了联系。 所有人都在记忆的库存里，添加了“不要和她提起他”的这项功能。不晓得他们如何做到的。 他们大约称之为个人修养。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心如死灰的仪式。 有一天。他们当中谁也遭遇破裂分离。希望别人也以这种仪式祭奠他们的感情。 一场爱的完结。纠结在爱与不爱或爱过与否的人。大约都是自恋之人。或者自卑之人。 认定被爱过。认定兴许未被爱过。认定自己值得爱。认定自己不值得被爱。 我纠结的是。我到底是不是爱上了一个混蛋，伪君子，卑鄙小人。 无法忍受。一个人对我混账，虚伪和卑劣。 我爱你。或者。我怎么对你。都不是你放任人性丑恶的合理理由。 我等着你付出代价。 然后应验了。 你某处骨头出了问题。 那是你最仰仗的骨头。它可以协助你完成你此生最擅长的一件事。 我想起来。它早就露出隐患。但我们都乐观地看待它。 你病入膏肓。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担忧你。原来心冷起来，真的很可怕。哪怕你是陌生人了。这份冷都吓到我自己。 你垂死边缘。我也没能去看你。有人在你身旁。我不想在你弥留之际再扮演任何角色。并且，你也并未想要见我。 我不自私。我只是想了几个来回。想到你和她。我给了最为良善的处理。让她成为你最后的心爱之人。 有人说。你一定是怕拖累我才离开我。 我不会感动的。拖累我啊。为什么不拖累我。为什么以离开的方式侮辱我。侮辱我不能一如既往地爱你。 我哪里被你误会一定会抛弃你。她哪里让你信任一定会不离不弃。 我可以做到和她一样的。比她更不一样的。只是你不要罢了。 你不要便是你不爱。 我不会去看你的。我想，这些你也预料得到。 关于我。你总尽情地想到最恶。进而也做得更决绝。因而我做什么也正应了你所想。 你懂个屁啊。我如此不同。 你用众人的言行揣测我。得出的结论。不堪地用到我身上。 亲爱的。你不聪明。 我觉得这更像是一场闹剧。比起你不存在了。你还在。似乎才能让他人认为我并没有咒怨你。 我只是怨恨。并非恶毒。 如何让你，或者你这类人发现一个真实的人的温情？ 我多不擅长妆饰，你就多擅长误会。 有一种颜色。要经过特别久的时间，多次的水染。才能达成。 有一种爱情。要经过特别久的时间，多次的灵汇。才能完整。 此生此世都不够。而你只肯给我那么几年。 我会继续再去爱。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如果这是你此番行动的好意。 那么我领会了。 此生此世。我给过你最真的年华。 此生此世。你终是配不上我爱你。 我说不出别的。祈祷或是什么。 我能说的就是。有一个人，爱到时刻担忧失去你。 不是怕你不爱或是离开。而是怕你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是你。让她不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