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郝有花
旧时同学联系渐疏,偶尔空暇时也会翻开青春的相册怀念从前、怀念上学时住在我上铺的兄弟,但是我们却很难再有机会相聚。
又是一年清明节,“路上行人欲断魂”,你曾经问的那些问题,如今不知说与谁听,在四月小草生生不息偷着伸懒腰的季节。
我在心音最深处无人涉足的地方为你铸造一座雪墓,安放你久远的一缕灵魂,你在另一个尘寰还好吗?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与你相识相知在白银市二十一治中学,现在的白银市六中,那时的你留着一头非常不羁的非主流短发利落又干练,平时爱穿简单的运动服,一点也不像女生。一双大大的眼睛天真无邪,惹人爱怜,你笑起来脸上那浅浅的酒窝,十分好看,像一种为青春酿的酒,让人沉醉,明明不懂什么是爱,却常常吹着口哨哼着歌“让我一次爱个够”!
那时的我们都在上高三,日子紧张而沉闷。你爱雨里唱歌,我爱雨下静思;你爱双杠上仰卧起坐,我爱操场上跑步;你爱昏暗的灯下夜读,我爱微弱的烛光下码文字;不知何时起,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兄弟。
每天早晨五点半我们相约准时起床,在烛光下开始一天的早读,六点四十结队到操场跑步,七点十分返回宿舍,急急忙忙用冷水洗一把脸,然后去食堂吃一碗价值一元二角的大肉面,早上能吃面的同学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一般的住校生早上都是一杯白开水、农村自家做的馍馍配自制的各种咸菜。中午要么咸菜夹馍馍或者自制凉拌黄瓜,凉拌韭菜。菜也是自家地里长的,韭菜用开水一烫,放点盐、醋和辣椒油就可以美餐,即便如此,那时也吃的是么么香!上铺的兄弟很少去食堂吃饭,也很少回家,因为大多数学生生活费一周最多也就是十元钱,回家来去车费是一周生活费的一半,每周的吃喝全是同学互相轮流回家带回来的。
最快乐的时光是一起围着一张破旧办公桌吃东西,只有在那时我们才有时间高谈阔论,勾画人生的蓝图,共享生活的惬意;最美好的场景是夜空下上铺的兄弟用歌声描绘生活的灿烂,我在音乐里任思绪奔驰寻找诗与远方;最美的错过是你朦朦胧胧的初恋夭折在青春的梦里,我垒起的文字压弯了心之笔;最意想不到的结局是高中生活的结束是你我的永别。
毕业后你回归乡里,同许多女子一样过早地在千挑万选里,把自己嫁了出去,在人生的另一个起点规划未来,你出嫁的时候我正在外地上学,错过了你的最美。
再听到你的消息时,你已在病危中。我与你的初恋相约去看你,但终因那天下大雨未能如愿,后来你走了,年华正青的你用21岁的生命走完了人短暂的一生,听说你走的时候眼睛一直在静静地守望着窗外,窗外的意外之事欲说还休。
一晃二十五年已从笔下溜走,你在我的记忆里喧嚣,仿佛是渠边冒出新芽的小草睡在我寂寞的回忆里,行走在四月无人的山涧里高歌日子的清淡,你孤寂的墓前是否野草已丛生无人问津?
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岁月在时光的机器里撕开一道裂缝,枉然谱写四月的美丽。追梦的脚步搁浅在一路的美景里幻化为蝶,试问在世世的轮回里你是谁家的小妹,微笑在四月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