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至霞 舌尖上的牵挂

舌尖上的牵挂 魏至霞 对于美丽、美好、美景、美食等一系列美的世界观形成之地，总饱含着体温和感情……犹如定位系统，一头锁定千里之外的你，另一头则牵挂在记忆深处。 牵挂韭菜炒血面已成习惯。草长莺飞的春天，故乡的梨花铺张浪费地开，浩浩荡荡。陌上韭菜如翡翠，突飞拔高变宽，母亲总在目测，恰到好处便割来，摘好，洗净，切段。总会取出腊月贮藏的血面，在滚水锅里焯水，过凉水晾干。锅里放入猪油，加入葱姜蒜爆香，放入血面翻炒簸扬，添加年前腌制的臊子，撒上适当的佐料，溜水慢火熬炖入味。汤色清澈，加入赏心悦目的韭菜，撒些提鲜增味的辣椒丝，迫不及待，夹一条血面细品，嫩软滑爽而略有弹牙，芳香扑鼻，鲜味醇厚。再咬几口春韭品尝，软糯滑嫩，丰润甘鲜。唇齿留香，饕餮盛宴延续着年的味道，那味胜却人间无数。曾经的我，半碗馓饭上盛满韭菜炒血面，从村东吃到村西，走亲串友，人多处夸张地吃！没人处吝啬地嚼！尽情地愉悦味蕾，才有不负时光之感。离开家乡后，此道美食渐渐成了不思量，自难忘的记忆！ 记忆中的年味，是在猪血美食中拉开序幕，又在猪血的美味中延续。在那极度贫穷的年代，家家户户都会杀年猪，与大小无关，与肥瘦无关，只要过年有吃肉，见荤腥便是幸福，就是奢侈！猪血是开荤的第一道美食大餐。母亲变着花样，把猪血摊成血饼，灌成血肠，蒸为血馍，我们大快朵颐，安抚一年不见荤腥的肠胃！吃得嘴角溜油，肚皮滚圆，方可停箸。精打细算的母亲总会将面粉加入少许猪血里，揉成小面团，擀好，凉好，切棋花块，晒干……等待春天的韭菜。 随着城镇化的扩建，村里人蜂拥入城，安家落户。喧哗的村庄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只有少许屋顶，升起袅袅炊烟，延续着家乡的明天。家家户户门前的猪圈或荡然无存，或废墟一片。腊月杀年猪已成曾经，与猪血有关的美食也渐行渐远，逐渐淡出餐桌。每每忆起大口吃炒血面，口舌生津，意味深长，唇齿留香。丈夫和女儿迷惑不解，普普通通的猪血，至于津津乐道？哎，味蕾的记忆是亘古不变的。它意味着情感，期待，生机！ 那晚十点多，丈夫提来一桶猪血。呦！惊喜万分，却束手无策，忽然面对凝固的猪血，血淋淋的。我这乡愁，纯属吃愁，曾经的我只负责舌尖享受，不用亲力亲为。打电话求救母亲。放入花椒，大料，食盐，鸡味精。添加面粉，一碗一碗又一碗，和面，揉面，鲜红的浓度慢慢变淡。满手的血，案板上，灶台上，地板上……女儿远远躲开，说是案发第一现场，好恐怖！母亲在电话里不停提醒，面软硬要适中：太硬擀不好，容易裂成小块。太软粘手，粘案板。曾经擀血面母亲总是主角，大挥手臂，血面团若莲花，自如洒脱地转，撒玉米面薄，娴熟迅速擀面……母亲的额头总会渗出密密的汗珠，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我只干些无关紧要的活，跑跑路，取东换西，凑凑热闹，应个声。母亲擀好的血面，我依次铺在屋檐下，铺开的张张血面，薄厚均匀，圆若太阳，散发淡淡的面香，幽幽的荤味。那些偷嘴的小猫小狗，听见我的斥责声，拔腿四散逃窜，嘶声裂肺。 此时，我汗如雨下。女儿不停帮我拭汗，安慰我：只要照姥姥的程序做，会让你重温乡愁味道。搜索母亲的动作，揉面，分面，擀面，克服擀面时中间簿周边厚的缺点，研究着，对比着，回味着……一张面比一张面好，不断完善，淡淡的面香，幽幽的荤香，飘逸房间……我挥汗如雨，累并快乐着。暖气房，温度高，血面很快晾干。开始切面，牢记母亲的叮嘱，细条棋花状，大小匀称，粗细适中，方便食用…… 等我切完，晾好，已凌晨四点。 等待春暖花开，陌上韭菜青青，送于亲朋好友，重温浓烈的故乡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