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听一本书,讲述杜甫一生的“诗史”故事

杜甫:听一本书,讲述杜甫一生的“诗史”故事

2020-04-12    19'12''

主播: 每天读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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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大家好,我是1300年前的一本书,我已经跟随了我主人一生,也终将随着主人沉入水底。你或许会问,我的主人是谁呢?不如我给你们讲一下我主人的故事吧。 在一个晴朗的春日里,我、主人还有酒杯兄,三个老伙计一起回忆着我们相伴的一生。 今天,我追随了一生的羸弱不堪的老人,一只手拥着我,一只手执着酒杯兄,艰难地上了城楼。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喘很久很久。 虽然他只有五十几岁,但用步履蹒跚来形容他,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以人类的寿命来看,他才半百之年,只不过他一生坎坷流离,忧心天下,却又无能为力,满腔愤懑无从诉说,满腔热血无法释放,便更显得苍老、虚弱。 他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风景,良久良久,叹息一声,低头对我说:“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风景着实不算好。我随他的目光而望去,只见得远方寒风呼啸,风声中还夹杂着远处山林里猿猴的哀嚎,声音凄厉入骨,让人如坠冰窟。远方的湖水中有处小沙洲,沙丘很干净,水边的沙子也很洁白,鸟儿悄悄从这里起落往来。秋风吹过,无数的叶子簌簌落下,任凭树木苦苦挽留,终不肯多留片刻。无穷无尽的江水滚滚而来,仿佛要将一切都吞没似的。 在风中,我突然想到,眼前的景色,多么像他的一生啊! 他本是汉唐几百年来的名门望族之后,从小就受诗书气的熏陶,诗的种子从小便在心底萌发。少年的他是多么恣意潇洒,平时写就的诗篇就引得社会名流争相拜访。二十岁弱冠之年,他洛阳一试落第,便跟随父亲来到齐鲁大地,在这里他鲜衣怒马,漫游各类古迹山川,还记得那首《望岳》吗?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轻马貂裘少年郎,那时候我经常跟着他,我们也曾登山远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豪壮的文字背后是一位青年对自己和国家未来的非凡抱负! 数年后,他32岁,年少意气已经被岁月冲淡,与之而来的是而立之年的沉稳和对仕途追求的渴望。这一年我们一起来到仅次于长安繁华的神都洛阳,在这里他遇到了敬仰已久的诗仙李太白。那时候李白刚在翰林之位上被玄宗赐金放还,两位诗坛巨擘在洛阳就此相遇,继而碰撞出光耀中国文坛千年的火花。但在那个时候,两人11岁之差,我主人尚未成名,李白却已是名扬天下,特别是在长安担任翰林期间,李白成为了玄宗的御用文人,每每宫内宴饮、游园必喊李白同行作诗。此次洛阳一遇,李杜第一次见面,开启了一段乐为人道的诗坛佳话。之后他们又相约河南会面,同行的还有著名边塞诗人高适,一年后他们在山东第三次见面,此后便天涯路远,再无相聚的机会。 洛阳一遇,竟成千古佳话,在日后,对李白的思念也成了他诗里面的主要内容之一,比如这首: 春日忆李白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四处悠游的时光总是很如流水飞快,转眼他开始了追逐仕途的坎坷之路。35岁的他不论在才学还是在人生阅历都足以学富五车了,满怀着报国的憧憬,他来到了长安,准备科举考试。可这时的长安已经在繁华中危机四伏,朝野上下都被大奸臣李林甫把持。李林甫何人?如果历史中有奸臣的排行榜,李林甫绝对可以进前五。他对玄宗溜须拍马,排挤掉当时文坛盟主、著名贤相张九龄,此后更是主导了一场“野无遗贤”的历史闹剧。所谓“野无遗贤”就是他怕民间文人痛恨自己奸臣之为,阻碍他们科举、举荐入仕,反而向玄宗举荐达官贵人的后代,结果这些官二代没有一个通过考试,李林甫便向玄宗“贺喜”道“民间再无才子了”。 而我主人就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 科举无门,他便开始走另一条入仕之路:拜谒权贵。在唐朝的选拔“公务员”有很多路径,科举是最常见,也是最公正的,还有一条路便是把自己才华展示给权贵,以求举荐。比如唐朝节度使可以自主招收幕僚。就这样我陪着主人困守长安十年!此期间他也曾获“河西尉”“兵曹参军”等最基层的小官职,困守的十年,他生活无依,此间在老家的小儿子都被活活饿死,那时候他把无数滴泪水洒向我的躯体,我却无法帮助他什么。 不久,安史之乱爆发,玄宗被自己的干儿子安禄山端了老巢,狼狈跑到了四川,相继,太子李亨在宁夏继位,主人感于国难,立即奔赴灵武,可惜路上被叛军所俘,幸好最后得以逃脱,来到肃宗身边。肃宗被此举感动,授予他左拾遗之位,这一年,他45岁,终于以为有了机会能够圆了他“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梦想,可不久他便因为上书营救别人被贬谪到一个小县城。 此后他辗转陕西、甘肃,一路上叛军作乱、自然灾害不断,天灾人祸中,他目睹了其中流离失所的百姓,他的忧郁深沉的诗风大概形成与此,“三吏三别”的史诗级作品,也是在期间写就。 机缘巧合,他便辗转来到了四川,这里山清水秀,远离战乱,他开始了短暂的田园生活,一间草堂,几亩薄田,还有邻家桃花满溪,日子总算安稳。期间也他曾做过四川将领严武的参谋,“杜工部”的名号便由此而来。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寄人篱下,弱妻幼子,有时候连一顿像样的饱饭都吃不上,感于自己处境,他曾写下《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 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幸亏期间有好友高适的帮扶,虽然贫苦,但比困守长安的十年好多了。身在蜀地大后方,他仍关心这山外面的中原大地, 52岁那年,他听闻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结束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此时的他多渴望能立即回到长安和洛阳,果然不久之后他便顺着长江,经过夔州(今重庆奉节,七言之冠的《登高》就在夔州暂住时所写),来到了江汉大地。 冬日里,一马平川的江汉平原上,长江穿越三峡的高山,突然变得广阔起来, 淼淼万里的水波,连接着八百里洞庭,这里是历代文人墨客所神往的心灵归途 。漂泊了一生的主人,此刻已是左耳失聪,肺疾缠身,无一功名,无一依靠,家乡更在万水千山之远的北方。身心俱倦,老病孤苦中,他不知道有多吃力地登上了岳阳楼,楼阁之上,他凭栏俯瞰这洞庭万里余波,乾坤浮沉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随手写下《登岳阳楼》 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家与国,个人与江山,都融入了这首诗里面,浩渺烟波中,他比那沉浮不定的孤舟更为零落孤寂。 此刻他老病孤独,身无分文,如何能北归故里呢?只能告别洞庭,顺湘江南下…. 在这边潇湘水波中,他居无定所,从岳阳到长沙,再到衡阳,再复返长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在长沙遇到了故友李龟年,感慨之余写下这首诗: 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一次与故人相遇,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面露微笑了,嘴角、眼角的皱纹,把他微笑浅埋,或许这就是时光的痕迹吧。 那年的冬天,湘江潮水如往日浮沉荡漾,记得那天雾很大,还下着连绵细雨。江水寒,北风紧,水雾弥漫的江面上隐隐约约有一只小船,摇摇欲坠,船上面几只水鸟哀鸣不已,那一刻还是来了。阵阵哀鸣中,他安静地闭上了那充满怜悯的眼睛,前一刻家乡还在梦中浮现,下一刻已然魂归故里。千年前的屈原也曾魂归这片水域,或许这是冥冥之中他注定的归宿吧。 主人离去,我也不想苟活,那一刻我能做的就是和他一起沉入水底,化作着万顷烟波,护佑着他的灵魂。 五十多年来,我一直陪在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过是一册书,只不过是有了一点自己的思想,只不过是能听懂他的话,懂他的无奈。我只能陪着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他用粗糙干枯、 满是沟壑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的年幼的儿子,又像在抚摸着跟随着自己一生坎坷流离,饱经风霜的发妻。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而我能做的只是默默倾听。 湘水日日夜夜潮来潮去,在那声声波涛声中,你还能听到他的心声吗? ,如同打了鸡血,诗兴大发,写下千古名篇《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