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这条河》耿艳菊

每日一读｜生活这条河 作者：耿艳菊 像往常一样，我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清晨的风微微吹着，像一双轻盈的翅膀在起舞，送来凉爽清朗的气息。心里一惊，秋天了呢，自然的力量神奇得很，每每季节的更替，敏锐的总是风。 秋风清，秋风起兮白云飞。风在岁月里穿行，亘古不变。古人的感受，于今天的我们来说，依旧鲜活生动。清朗，明净，豁达，脑海里拎出这些词语，正是经过长长燠热夏天的秋风带给人世的礼物。 清清凉凉，干朗爽净的空气，一呼一吸间，顺畅轻透。喜悦和惬意，自然地从心间生发，美好的一天从清晨的凉风开启。心里萦绕着那句“天凉好个秋”，看什么似乎都添上了一层秋天明朗的意蕴。 每天都路过一户人家，门前那一溜绿色的植物，直到此时我才认出来，竟是辣椒。平时都是匆匆忙忙的，没怎么注意，今天风凉天好，心思也细腻了。春华秋实，平常不起眼的景物忽然间变成了盛大的景象。 不由停下脚步仔细看，那浓青的叶片上立起一串串红红的辣椒，是的，就是一个“立”字，红辣椒不是一串串向下垂着，而是站在一团绿宝石似的叶片上，站在气势恢宏的秋意中，夺目耀眼，却搭配得当，耐看喜气，又是人世里亲切的家常，热闹的烟火生活味道。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我想到这句诗，眼前不言而喻的美是诗中的景象下凡到生活中，还是生活里的景象跑到了诗中，还是秋风打开了我们尘封的心窗？原来粗线条的生活，其实诗意无处不在，平凡的一个场景都蕴含着一行行平平仄仄的诗句。 再往前，是一个小小的水泥涂抹的广场，这里原来总是寂寂的，边上荒草茂盛。现在好了，秋风吹起，这里热闹了，老人们像约好了似的，纷纷来此处晨练，打太极的，跳舞的，散步的……一幅温馨舒缓的图景。 还有一位老人，坐在小马扎上，很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这位老人，我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他，他总是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旁边停着一辆很旧的自行车，大概也是住在附近。但他比我们这些每天奔波上班的人都勤快，无论多早，都能看到他静静地坐在林荫道旁边，目送来来往往的行人。 今天发现，老人的目光变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视若无睹，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天空。我也望过去，原来老人是在看云。清晨的云层高远，清淡，是大片的留白，有几分禅意，也有几分诗意。 金秋送爽，不只是送来清朗明净的秋风，还有高天阔云。秋天看云，总是会给人很多启示，会让人反思当下的纷纷扰扰的烦恼和忙碌。秋云让人宁静。 有一年秋天，我居住在郊野公园的对面。闲暇的时候，我喜欢带一杯茶、一本书，到公园里的一条小河边静坐。小河的水很浅，却很清澈，河底的石头上绿绿的青苔清晰可见，还有小鱼自由地游弋。喝喝茶，读读书，书读倦了，就抬头看天上的云，天的高阔，云的自由洒脱，让心慢慢开朗，生活里那些不顺心的事和烦恼，渐渐地看开了。这样恬淡的心境后来一直伴着我。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曾经，我把这视为自己的生活理想，但现在我以为这只是一份美好的梦想。我们不可能脱离生活的河流，在哗哗流淌的生活这条河流里，真正的闲是心灵的闲，像云一样自由，像风一样疏朗，把握当下，何时何地何境，都能看到美的风景，欣赏美的风景。 （原载于2022年8月18日《长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