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意识到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那是在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深夜。
加班、写字、喝咖啡、听音乐。
很累,伸伸懒腰,揉揉颈椎,打个哈欠,然后继续。
你每一个加班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吧。
习惯了忙碌,习惯了晚几个小时下班,习惯了不吃晚饭,习惯了有时候脖子酸、眼酸、头晕,习惯了肩膀疼、头疼、颈椎疼,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在有一天夜里,我在站起来倒水喝的时候,第一次觉得眼前一黑,颈椎僵疼得差点要晕过去。
有长期颈椎病的原因,也有久坐敖夜的原因。
碰巧这时候,电脑右下角弹出了新闻推送,一名医生过劳之后猝死。
这是我第一次,莫名产生一种后怕和恐惧。
2点29分,我把文件保存之后发给了秋子,然后把咖啡、咖啡杯、咖啡勺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里,倒头就睡。
02.
第二天醒来,看到比我大几岁的秋子发来的微信:
“又熬夜。你现在啊,就是年轻,所以这样拼命。”
我看着天花板放空了很久,回复了一个“嗯”。
然后打开app,订了去济州岛的五天四晚游,我一个人。
从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更新过了,原来约好的合作也全都推掉。
有一个很熟的媒介是个男生,他安慰我说:
“身体才是最关键。不过我没资格说这个,今天才睡了2小时,5点睡7点起来做评分。”
“我觉得我也很容易猝死,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我随手翻了一下他的朋友圈:
“突然好想直奔机场,一张随机的机票,什么都不想,去陌生城市发几天呆,安安静静地发几天呆。”
我特意把这个朋友圈截图发给他,我说:
“这条票圈,感到赞同。”
他的回复是:
“可惜,做不到。只能小醉一场,收拾好自己再被俗世强奸。”
03.
以前觉得,拼命就是努力,努力就是拼命。
最近突然感觉到,努力就是努力,而拼命,就是要拿“命”拼的。
颈椎病,得了就不会好的。
黑眼圈,有了就很难消除了。
熬夜伤身体,伤了就回不去了。
至于隐藏在肩膀酸疼、久坐腰疼、记忆力减退、总是容易累背后的肩周炎、腰椎间盘突出、永久性脑损伤、心肺功能退化等等,更是天长日久不在意,一旦发现就晚了。
简直是为了前途和钱途的一场自杀式袭击。
和这些比起来,挣的那点工资和外快,真的算是卖命钱了。
04.
没有更文的这些天,我没有干别的事。
就是去最好的理疗店做颈椎按摩,在日落的时候去散步,吃自己想吃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买想买的衣服,不看价格,不想后果。
这些在从前的优先级排序里顶多算得上是“消遣”的事情,在这些天一定要做,随心所欲地做——
人走得累了,是要哄一哄疲惫的身体,不然后果真的不可预料。
记得半个月前,有个读者加我微信问我:
“我是学会计的,但是毕业找了新媒体运营的工作,我每天快要累死了,干得并不开心,我想做回我的本专业,但是舍不得现在的工资和公司,我该怎么办呢?”
我说,“如果是我,我会果断辞职改行,哪怕月薪2000,也要重新开始。”
他没有听我的建议,而是选择继续在不合适的岗位上负重前行。
他说:
“年轻,哪儿有什么舒服呢。除了妥协和拼命,再没有别的。”
05.
我不能否认,努力是要努力的,妥协是要妥协的,但也不得不思考——
除了命之外,我们不能拼点别的什么了吗?
总有一些人,拼了一些我们拼不起的。
有的人拼爹,父母有权有势有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我们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顶峰。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资本驱动”。
有的人拼颜值,一张脸蛋顶过能力千万,微微一笑很倾城,多说一句话就能开无数个绿灯。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资源驱动”。
有的人拼才华,恃才傲物也是一种本事,至少在自己熟知的领域里,无可替代。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技术驱动”。
有的人拼学历,光凭一个985、211就能秒杀无数份简历,轻而易举地就跻身名企,母校光环可以照耀一辈子。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智力驱动”。
可是如果什么都没的拼,只能拼命的呢?
因为没有有钱的爹,因为没有让人无法抗拒的脸,因为没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才华,因为没有拿出来金光闪闪的毕业证学位证,所以只能在不喜欢的岗位上日复一日做着平凡的事情,别人给气受智能忍着,老板让加班只能听着,靠一年一年堆积起来的工作经验撑着简历的门面——
这种坐吃山空的努力状态,无非就是机械重复罢了。跟流水线上的工人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呢?
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在于,流水线工人也许比你赚得多,而且不会得颈椎病,不会因为熬夜而猝死。
06.
高中的政治经济学有一个名词,这叫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
假设每一个人的赚钱方式都是盈利机制,假设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营业体,如果说别人资源驱动、技术驱动、智力驱动、资本驱动的是互联网企业,那我们拼命的,顶多算是矿山煤窑了。
这样粗放型的生存方式,即使一年赚的比一年多,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年轻时熬夜、拼命换金钱,老了之后拿这些金钱也换不回命,如此而已。
想清楚这些,是不是就可以听党的话,“调整自己的经济结构,转变自己的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
拿出一部分拼命的力气,好好待在校园里,把学历提升上去;拿出一部分拼命的力气,多少读几本书,把才华培养上去;拿出一部分拼命的力气,把梳妆打扮当成一件快乐的事来做,把颜值提升上去。
别只顾低头拉车,偶尔也抬头看路。
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无论颜值、才华、能力还是资源,都可以作为一种驱动的时候——
我想,再也没有什么“无可奈何”,能让我拼这唯一的一条命了。
文|牛奶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