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跨不过去的坎都是因为你的腿不够长〗周宏翔

那些跨不过去的坎，都是因为你的腿不长 撰文：周宏翔 每年年底的时候，都会有朋友和我说，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回老家了。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会和他说，好的，祝你下一段旅途快乐。 这个时候，朋友反而会反过来问我，你为什么不劝劝我，大城市那么好，那么多人活得光鲜亮丽，而自己却每天做着烦闷的工作，挤在人满为患的交通工具上，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领稀薄的薪资，开始扳着手指数自己在外漂泊的年头。为什么幸运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我？ 我说，你这一段话里，就最后的一个问题问得最好。 幸运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是你？ 事实上，我自己也问过我自己相同的问题。 好些年前，我有幸能够趁年轻出版自己的小说，引来了很多人的羡慕，秉承着张爱玲的“出门要趁早”，想法设法过早地把自己推出去。 可是，出版了好几本书，并没有红，那个时候，我认识的一些朋友在另一个平台，他们能够通过那本月销数十万的杂志随随便便卖出一本销量十来万的书，当时的我，就问过我自己，为什么幸运的那个人不是我？ 后来我不写了，是因为我觉得这条路或许不适合我，前面有个坎，我跨不过去，太难了。 编辑说，你要市场，你要迎合，你不可以任性。 我说，那我就退出市场，退出大众，退出这个我没办法驾驭的圈子。 于是我去上班了，每个月领到的工资差不多是我辛辛苦苦写一本书版税的四分之三，加上杂七杂八的补助，也就是说，我上两三个月班，就够我那个时候写两三本书的版税了（当时书目定价低，税点也不高）。 同样的，我有一个前同事，每天不管工作做得好不好，都会被领导骂，她的工作成绩完全看领导的心情，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在办公室的洗手间里嚎啕大哭，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辞掉工作，不知道去哪里，不辞掉工作，又完全无法继续跟着这个领导做下去。这个时候，也有同事安慰她，说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何时是个尽头。半年后，她终于禁受不住，提交了辞职信，离开了公司。因为周围的人都加薪了，她却得了一个评价C。 那时候，很多人觉得她可惜，工作而已，没必要这么放在心上。 可是我想说，工作占据了你一天超过一半的时间，一半的时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最后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为什么要忍？忍忍就真的过去了吗？ 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些说“从来没有跨不过去的坎”的人，都是些骗子。 人生中跨不过去的坎太多了，比如一贫如洗的穷光蛋真的可能饿死，比如身患绝症的病者分分钟可能离开人世，比如被爱人抛弃的青年，费尽心思也不可能让离开的人回头。 那么，幸运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你？ 我们当然期待一些奇迹的出现，比如穷光蛋捡到了一张五百万的彩票，绝症患者的病症在医学上有了解决方案，比如破镜重圆，比如死而复生。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我们幻想的奇迹，并不会因为我们信念够强，就真的发生（当然，世间也有0.01%的可能发生奇迹，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几年后，我回头去想那个问题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幸运的那个人不是我？ 因为，我没有本事去争夺那份幸运。过度勉强，就是不自量力。 早年的作品太差了，差到自己内心认为那是市场的问题，却从未反省过自己。 一味去怪罪客观环境，最终就是自怨自艾。 虽然自我否定并非易事，这么想来，就好受多了。 我退出了写作，上班，赚钱，养活自己，这条路没有错，而是自己做得也足够好，一方面领导认可，一方面同事喜欢。 自己最终没有去跨过那道坎，而是换了一条路。 这才是大多数人最终的解决方法，他们不是跨过了那道坎，而是放弃了那道坎。 同样的，我们身边有太多的人，都是跨不过那道坎的，性格内向的人永远无法去做销售，粗枝大叶的人永远无法真正地去做谨慎的研究，性格不合的两个人不应该彼此纠缠不清勉强共度余生。 这些事都不是说你努力跳一跳，就可以过去了，过不去的，只会摔下悬崖去。 忍着憋着难受着，永远跨不过去，只是让它成了你心里的一道疤，你站在坎的一头，焦急得等待着上帝的拯救。 而生活中的我们，遇到真正的大麻烦时，大部分没办法解决的，真的不是熬一熬，等一等，就跨过去了，而是我们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让我们与这道坎背道而驰的路。 为什么幸运的那个人要是你？ 你只是默默地按照这个社会的一些法则，按部就班地工作，但那些你眼中比你幸运的人，却除开这些常规，又做了多少你看不见的努力。 有颜值的人都还要拼才华，没有才华的人还不只能拼苦力？ 这个社会最残酷的，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人和你比，有多拼。 几年后，我又重新开始写小说了，一开始，我也很胆怯，但我知道这是我内心喜欢的东西，当年那道坎还在我面前，只是，我的腿终于长了一点了。 一方面，我知道我终于摸索到一些写作的门路了，终于可以写一些得到同行和编辑认可，且自己也没有违背内心的东西了。 但在这纠结的几年里，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你终究要去面对的。 我们不是不可以走回头路，关键是你终于有信心去跨过。 说到底，那些跨不过去的坎，还是因为你的腿不够长。 而这个世界，也只有那些真正腿长的人，才永远不会害怕面前的坎。 但，每个人的腿到底还是无法无限变长，像机器人那样随时对环境的变化做出四肢的调节。 任何人都会有遇到僵局的时候，撑不下去，放弃眼前，未必是一种错，找到对的路，才是人生的出路。但至少，有很多人，徘徊于人生的坎，却一直在尝试。 不要相信那些劝导你的话。 也不要总是怀疑生活欺骗了你。 多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条大长腿，能够跨过千沟万壑，抵达万马平川。 得到了答案，再去质疑为什么自己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