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追寻胡杨
文｜成诺
家乡是没有胡杨的！
和一个朋友谈起胡杨，她告诉我！
我有点惆怅，我问难道植物园里也没有吗？我知道惯常的动物园里非洲的狮子，高原的牦牛，澳洲的鸵鸟都会有的。植物园里人工大棚种植的火龙果，巴蕉树等南方植物比比皆是。自然属于沙漠，属于戈壁的胡杨也一定会有的！怎么会没有呢？
我没有见过胡杨，没有见过戈壁上的胡杨。但却莫名的喜欢胡杨！
我听说深秋季节胡杨的叶子是金黄的，在空中摇曳，满树都是金灿灿的。于是，深秋，我就寻找那一片金黄！远远的我就看见成排的婆娑着的金黄！深秋的风轻柔但带着淡淡的萧瑟，拂过脸颊竟也令人心自醉去。叶子很漂亮，有的金黄，像有人着意用染料细细的涂上去，均匀而细腻。有的黄中带着缕缕的碧绿，但绿色和黄色衔接的很自然，像国画里水墨渲染过一样，自然而润洽。有的还是绿色，大片的绿意边缘是若有若无的黄色，但这样的绿叶不是很多，在众多的黄色中这点绿意就被淹没了。远远看去就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了。叶子很薄，很光滑，手感很细腻，摸上去很舒服，没有冬青叶的绵厚，也没有槐树叶的粗糙。纹路很清晰，褐色的叶茎和金黄的叶片组成了一个漂亮的半扇形，精致而充满古韵。风儿吹来，树叶飒飒作响，心儿不由得醉了。旁边有几个老人在捡拾落叶。我不由感叹：多美的胡杨啊！老人们乐了，这是银杏，我们捡来晒干泡茶喝，润肺降血脂。我有点惊诧，这么美的金黄竟然不是我要找的胡杨！
我听说胡杨虬枝缠绕，根须盘结，在干涸中扭曲，在荒芜中生长。于是，深冬，我就寻找那一种荒芜和扭曲。崖畔上光秃秃的，已没有夏日里的葱浓翠绿，也没有了秋天的绚烂缤纷。一大片的土褐色，单调而寂寞。崖畔上的荆棘和树挨挨挤挤，密密匝匝，缠绕着，支棱着。崖畔的一处坑洼里，就有一株。不大，但扭曲的厉害，枝条纵横交错，肆意的叠压着，抢着向四处蔓延着，叶子几乎落光，孤零零的，间或挂着几片已经干枯的小小的椭圆形叶子。虬枝细细的缠绕着，没有杨树的笔直，没有松柏的伟岸，也没有枫树的风姿。令人不自觉想起人工养殖的盆栽，扭曲中有一种别样的美！它的根须盘结着，深深的扎进崖畔板结的土壤里，细细的根茎裸露的厉害，仿佛冬天料峭的北风一下子就可以吹下崖畔！莫非这就是胡杨，我有了一丝惊喜。但看到其间点缀着许多或红或暗红或褐色的东西时，我恍然大悟，这竟然只是一株酸枣树！
我也听说胡杨生而不死，死而不倒，有千年的沧桑，亿年的历史！于是，我只能估摸最古老的树应该就是老家庙旁的一株！夏日树叶婆娑，郁郁葱葱，竟有一大片的浓荫！那是儿时最美好的记忆！庙堂里、树荫下是我们最好的去处！熙熙攘攘，打打闹闹，尤其是庙节时的炎夏时分。这株树很粗大，几个人才能勉勉强强合围起来。村子里最大的树就是这株了。张开的枝干、浓郁的叶子在我看来高大而雄伟，就连近旁的庙宇也显得局局促促，矮小了许多。村子里最老的树也是这株。粗糙的树干，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埋着沧桑，上面有刀砍的痕迹，攀折的痕迹，石块土块砸中的痕迹……也隐隐约约有着雷电侵袭的痕迹。靠近顶部一个巨大的树杈开裂着，多半个杈与树干已经分离。风一吹，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而靠近根部，有一个深深的凹洞，想必是很早以前或刀砍或雷劈后又慢慢愈合却又始终无法长在一起的原因吧！有时我们会藏在这个树洞里，或者小庙的神龛背后，就可以和小伙伴足足玩上一个下午，直到暮色四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听老人们讲，这棵树很老，很有年头，但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多少年了。有关树的故事也是一代代传着讲下来的。我很兴奋，这就是胡杨！渐渐长大我开始沉默了，我知道这株树叫槐树！
我在荒芜的崖畔找过，在远远的板结干旱了的山坡上找过，更在培育苗木的基地找过，也在葱浓的植物园里找过，但都很失望……
朋友说胡杨不在这里，很远，很远，那里有戈壁，有沙漠……
我默默地想，能有多远，少年时的梦再远也不过如此！只要肯找一定可以找到，更别说是一株胡杨了，一片胡杨林也可以找到！
朋友戏谑着我的幼稚，兀自离开，不再理睬正愣愣发呆的我。
其实，胡杨很好找的，我的心里已然有了一株！很近的……
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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