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六: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沈十六: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2016-06-19    15'21''

主播: 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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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介绍: 文章原创:沈十六 声音录制:依二未 让我们用声音和文字,治愈失眠或失落的自己。 抱歉,本周延迟了几天推送。因为身体不太舒服,过分休息了一段时间。新文章是最近的一段心情体悟,希望你们喜欢。 融入与消亡、成长与死亡、爱情与凋零、热情与无聊,就是我们全部的年轻生活。 1. Y从威海回北京了,我们上周一起去听了吉他手小猛的现场。 我发现了一种叫1664的啤酒很好喝。Y点了另一种酒,我没有记住名字也没有尝,但酒瓶纤细窈窕。 我们从八点坐到半夜。小猛还是老样子,很像后海桥上的某个石栏杆,看人来人往,但安安静静的,也有属于自己的风景。 音乐很美,更有意思的是人。他们这些过了浮躁期的人,看起来像倒入玻璃杯中的啤酒呢,那层虚妄的泡沫因为搁置得足够久,已经不见了。 听过当天的演出,我突然喜欢上了大提琴的声音。小猛和乐队在演奏《海潮》的时候,我拿手机录了一小段。最近一直在循环播放,曲子轻柔和缓,流动的旋律里有清晰的忧伤。我感觉到了。 这是我第三次和Y一起来看小猛的现场演出。前两次在蜗牛的家,这一次在江湖酒吧。似乎每一次都有非常清晰的记忆点,北京的夏天和冬天,地铁道的幽暗和深邃,穿过的胡同和吃过的意大利面。 我很庆幸能够遇见Y,能够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并真诚和舒适地交往,这是两个人都很在意对方的结果。 2. 那天晚上,我和Y索性没有回家。 两个人从东棉花胡同溜达到三联韬奋书店。 夜班车,显得比白天要小许多,里面坐着三五个模糊的身影。我们站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能够看到它撒欢一样,迅速地驶过眼前。北京的夜晚似乎会披上一层神秘感,像穿上了黑色旗袍的女子,带了面纱,容颜看不真切,但气质绝佳。 Y问,从三联出来要不要去故宫? 我非常坚决地摇头。 Y说,你害怕吗? 我点头。是啊。我是一个胆小鬼。 我们去了三联,我找书,她看书。 书店里灯火通明。 我没有看到自己的书,有些失望,索性找了刘慈欣的《三体》和青山七惠的新书跟Y一起坐到角落读书。 怎么形容坐在角落里的感觉呢? 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躲丛林里的小兔子,书架是树,书是茂盛的草,当我们都蹲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像是隐没在荒原。周围很安静,书和字成了空气,阅读是呼吸。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三联是不准读书的人睡觉的,不过熬到凌晨三点,打瞌睡的人比比皆是。每个人找一个各自认为舒适安全的角落,依靠着白色的书架,抱着一本书,迅速如梦。 但,会有穿着青灰色制服的男人,一脸严肃地巡查。我和朋友遇到了两次,一点钟一次,三点钟一次。我能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傲慢和轻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有这样的敌意,大概是觉得过来准备读书的人却轻易被瞌睡控制,似乎没有什么意志力,不值得不尊重。这是我的揣测,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和Y读一会儿、睡一小会儿,整个过程很像在高中的课堂上躲避严厉的老师突然袭击。等到四点,我们决定出去走一会儿,然后找个地方吃早点,或许还能看到日出。 一出门,风有些凉。我微微打着哆嗦,抬头,天已经有些亮了。 Y说,我们也可以说自己是勤劳的人了。因为我们见过凌晨四点的北京。 我立刻附和,是啊,不过没有想到四点多已经天亮了呢。 然后,在过马路的时候,我们看到一个早点摊。 一切都是热气腾腾的,像老板娘手里的那屉包子。 3. 王尔德说,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 是吧,我们谁不想如此呢。 但我一直心情忐忑,在攒钱和等待放肆一场之间左右移动。 中午,康康联系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写一个美食相关的稿件。 我说,大概是什么类型。 他说,朋友介绍的,你可以直接跟他联系。 我说,要是OK就接,要是不OK就拒绝的话,对你不会有影响吧? 他答,没有关系。 对方联系了我,但意外地巧合。 他曾是长沙媒体圈颇有名气的才子,如今自己在上海创立了传媒公司。我们曾在一次采访中见过,而那次采访的恰好是这篇软文需要对接的品牌。 他说,有一个茶饮与火锅结合的品牌,这次主要写产品。 我笑,我曾经在我们杂志上写过一个类似路子的品牌,叫湊湊。 他推送给我一个公众号。 我说,就是它。 兜兜转转,至少又成了生命中有连接的个体。 4. 这一年我周围有许多人去世。人面对生死会不自觉地敬畏和动容。 哭泣,是对这种情绪最通俗的传递。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并没有陪在他身边。 那天晚上,我从呷哺呷哺走出来的时候,身上一股火锅味。我的胃里灌满了椒麻汤底,辣得想吐。但我抑制住了这种糟糕的感觉,穿好外套,戴好围巾走出华贸中心。 降温了,冷意特别突然地袭击了这座城市。 我裹紧围巾,慢慢朝地铁站走去。 木然过安检,刷卡,上车。看到车上坐满了形形色色陌生人的时候,我才猛地惊醒,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中午的时候,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我以为自己不过受什么情绪波动,但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我鼻子像撞到硬物一般,有些酸痛,喉咙也紧了紧,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周日,我还在在加班。中午从办公室下来吃饭,我躲在楼梯后面的背板旁给爸爸打的电话。那是一块巨大漂亮的广告板,我蹲在它的旁边,抱着电话,忍不住落起泪来。 我并不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从小到大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至少与姥姥相比,我对爷爷的记忆非常少,像是稀释过的糖水,寡淡无味。但我左手的小拇指上有一小圈泛白坚硬的肉条,那是一道很深的伤口。那是五岁冬天,差点被斧头砍掉的小指,而这道伤口与爷爷有关。 死亡,是一件令人措手不及又不可避免的事。 5. 前几天跟朋友走在路上聊天,她说了一句话,让我无言以对。 她说,当自己最亲近的人生了一场大病,第一反应就是要多赚一些钱。这样才不会被能够解决的问题逼到墙角。明明能够治疗,却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而陷入惶恐和绝望,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痛恨自己。 当我们越来越能够理解他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就完成了某一阶段的自我成长。 过年那段时间她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大腿中度烫伤,母亲查出疾病,父亲的工作因为帮助朋友而变得岌岌可危。她整个人都很崩溃,突然地从朋友圈消失,很少能够得到消息。 网络其实是非常虚幻的东西,我们以为跟一个人有着紧密地联系,可她一旦决定消失,可能就真的不见了。 6.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后来不喜欢了,但还是会悄悄想起他。 7. 从5月份开始,我生活的节奏慢慢发生了变化。 我们是想不清楚生活的。 周末跟朋友看完电影去喝东西,两个人不知怎么就聊起了体验这件事。我最近的感触是,所有好作者都是优秀的生活体验者和记录者。生活本身的趣味像所谓的物理公式一样,都是需要人发觉的。 如果不去感知,或者培养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连接,我们可能很难体会到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面、越来越有趣的人生。不要闭塞自我。 8. 我把成长分为主动成长和被动成长。 许多人都是在被动成长的。每个人都会经历很多事情,所有挫折和重大变故都会给人震动,让人感知到些什么。人被这种事情牵引,形成经验或者触发智慧。 可,为什么不去主动成长呢? 一个朋友说自己想要提高,打算在专业英语上下点功夫。她想了这件事,但没有开始做。但在心理建设上,她觉得自己进步了,因为已经从不积极变得想要积极了。 可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自我安慰的。 没想做、想做了但没做,在结果上都是一样的。 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 9. 前几天,我因为用keep锻炼身体,腰部用力不当有些拉伤。 我有一周的时间,行动不便,腰上贴着中药味浓郁的膏药。疼痛让人心情暴躁。 我躺在床上起身都有些费力,突然丧失了早上跟人迅速挤地铁的心气。 如果我老了,是不是就是如此费力地活着?或许比现在更糟糕。 10. 最近在读《四十朵玫瑰》。 我觉得开始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不停歇。一个人其实很难在年轻的时候完成对人物的塑造,而人物又是作品的灵魂。 我有时候会很讨厌在早高峰地铁上大声说话的情侣或夫妻,所聊的内容没有营养,人与人挨得很近,吵得难以忍受。但我默不作声,会收起书,安静地、忍耐地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偶尔会感受自己波动的情绪,从不耐烦到无所谓,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体验。 他们所说的日常,不就是许多人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