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歌     作者  叶文福

钓歌 作者 叶文福

2016-08-22    03'28''

主播: 邱广民为你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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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钓 歌》 人生难得万事休, 卸戎装, 挂缨枪, 作流囚。 楚地蛮荒, 风雨任淹留。 半蓑雅趣, 一竿闲愁, 垂钓野马渡头。 忘却燕南夜话, 吐尽玉马烦忧, 宗元钓雪我钓秋。 山远, 水近, 鱼游。 射日好身手, 钓得一江水倒流。 此生谁料, 雄赳赳, 三十八岁退休, 笑看金鲤不上钩。 金鲤莫上钩! 莫看钓竿静, 丝线柔, 苇筒浮, 弩拔弓张, 水深处, 悬阴谋。 本该东海作鲸虬, 一旦命奔黄泉, 只为误吞一口。 可怜一生, 只供钓翁三盅酒。 钓得清风两袖, 喜欢满鱼篓。 我少一份丰收, 鱼多一天自由。 新月浮云海, 好行舟! 浑身还涌少年血, 一跃上船头。 纵横挥竿纵横笑, 一行诗, 钓满天星斗! 1983.08.30.于湖北蒲圻 《祖国呵,我要燃烧》 当我还是一株青松的幼苗, 大地就赋予我高尚的情操! 我立志做栋梁,献身于人类, 一枝一叶,全不畏雪剑冰刀! 不幸,我是植根在深深的峡谷, 长呵,长呵,怎么也高不过峰头的小草。 我拼命吸吮母亲干瘪的乳房, 一心要把理想举上万重碧霄! 我实在太不自量了:幼稚!可笑! 蒙昧使我看不见自己卑贱的细胞。 于是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迎面扑来旷世的风暴! 呵,天翻地覆…… 呵,山呼海啸…… 伟大的造山运动把我埋进深深的地层, 我死了——那时我正青春年少! 我死了!年轻的躯干在地底痉挛, 我死了!不死的精灵却还在拚搏呼号: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呵—— 我的理想不是蹲这黑的囚牢!” 漫长的岁月,我吞忍了多少难忍的煎熬, 理想之光,依然在胸中灼灼闪耀。 我变成了一块煤,还在舍命地叩打地狱的门环: “祖国呵,祖国呵,我要燃烧!” 地壳是多么的坚厚,希望是何等的缥缈! 我渴望:渴望眼前闪现出一千条向阳坑道! 我要出去:投身于熔炉,化作熊熊烈火: “祖国呵,祖国呵,我要燃烧——!” 1979.04.16. 于北京 《将军,不能这样做》 历史,总是艰难地解答一个又一个新的课题而前进的。   据说,一位遭“四人帮”残酷迫害的高级将领,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后,竟下令拆掉幼儿园,为自己盖楼房;全部现代化设备,耗用了几十万元外汇。我…… 我说什么?  我怎么说……    你—— 是受人尊敬的前辈,  我是后之来者。 你我之间  隔着硝烟弥漫的    三十年代、      四十年代, 批评你——  我从来    没有想过。 因为  也许正是你    用抱着机关枪     向旧世界猛烈扫射的手, 把抽在我脊梁上的皮鞭  一把夺过—— 你把我搂在  满是血污    和热汗的胸前, 大滴的  泪水   砰然而落! 你抽泣着  抚摸我    浑身的伤疤, 厚厚的嘴唇  哆嗦着,    你说: “孩子,  我们    解——      放——        了——” 于是,  我赤着脚, 小小的脚丫  踩着你    又深又大的脚窝,      走进了        新中国…… 不!将军,   即使是这样, 我也要说,   我更应该说! 记得么?   那年    抢渡泸定桥—— 身后:追兵!  对岸:烈火! 一河如虎的浪山呵,  几根沉沉铁索…… 革命  在危崖上    焦灼—— 难道井冈山的火种  要被这大渡河水   无情吞没? 你大瞪着  布满血丝的眼睛,    驳壳枪      往腰间 猛地一掖, 一声呼啸  似万钧雷霆, 挟带着雄风,  冲进了    中国革命      英雄的史册! 那时候,  将军, 你想的什么? 我敢说,  你想的是: “为子孙后代  都过上    幸福的生活!” 你说的是:  “最艰巨的任务    给我!      给我!……” 多么不幸!  我的浑身弹痕的将军呵, 四十多年后,  你英雄的身躯    竟会让功劳      压得        步履蹒跚, 你雷霆般的声音  被时光的流水    侵蚀得      多么孱弱: “给我……”   “给我……” 给你月亮   你嫌太冷, 给你太阳       你嫌太热! 你想把地球   搂在怀里,     一切      都供你欣赏,       任你选择…… 什么都要,  你什么都要! 为什么  就是不要    你入党时的誓言? 为什么   就是不要     无产阶级的本色? 难道大渡河水   都无法吞没的    井冈山火种, 竟要熄灭在   你的     茅台酒杯之中? 难道能让南湖风雨中   驰来的红船,    在你的安乐椅上      搁浅、        停泊? 难道一个共产党人  竟要去写    牛金星们      可悲的历史? 难道一代一代  揭竿而起    殊死抗争, 竟只是为了  你一家人    无知无休地享乐? 如果真的是这样,  将军, 你怎么对得起  牺牲在你怀里的战友    最后的嘱托? 怎么对得起  那白发苍苍的   《共产党宣言》的作者? 去呵,将军,  穿上当年的   红缨草鞋,    去吻吻你曾为之流血的土地吧—— 那一寸一寸 从敌人手中    夺过来的土地呵, 那一寸一寸  从苦难深渊中    捞起来的土地呵, 那一寸一寸  打着革命印记的土地呵, 那一寸一寸  养育过红军、   八路军、    新四军、     解放军的土地呵, 喂过你小米汤的  那太行母亲    手中的木勺,     还在碗里      搅拌着野菜; 当年为你包扎伤口的  洛阳大嫂, 一家三代  堆在一间六平米的    小屋子里:      床上架锅…… 我的官高权重的将军呵,   你戎马征战几十年, 到底为的什么? 置人民疾苦于不顾,  你!   一个共产党员的良心     难道就不受       真理的谴责? 莫非你真的坚信  法律   永远是你手中的纸牌,     或者至多是       夏夜柔和的晚风? 难道你  浑身的毛孔    竟渗不进一丁点      周总理的        美德? 为了你的“现代化”,  幼儿园都拆掉了,    后人都不管了! 满头飞雪呵,   你还能舒适几年? 明天是孩子们的、   是孩子们的呵! 孩子们都不要了,   谁来捧你的 骨灰盒? 也许  你骄傲地说:    “我有儿子……” 是的,你有儿子——  你的儿子    如果是      革命者, 他就会  愤而离开    你的高楼; 如果他是  不肖后代, 他那白皙的手   将永远捧着     人民对你的指责! 我有一位  当收购员的朋友, 要是知道了  你的“慷慨之举”,    心里该有      多么难过—— 当他得知  牛耳朵里    有几根茸毛 能换取外汇, 几年来  他辛勤地    剪呵,      剪呵, 一根  一根    竟剪了十斤多…… 人民  像春蚕抽丝那般    为祖国积累财富, 你有什么权利  把先烈的热血,   把人民对党的信赖,    把劳动者辛勤的汗水      肆无忌惮地挥霍?! 难道周总理  庄严宣告的    四个现代化, 难道党和人民  忍住十年伤痛   在炉前    在田野     为之挥汗流血的四个现代化, 竟是你  打着饱嗝,    信手弹给我们的      油星        和 唾沫? 真不幸——  我的将军! 第一次长征,  你征服了大渡河, 而今天  新的长征,   你想过了没有——    你再后退一步     就会变成了      大——       渡——        河——! 不!  牛金星的悲剧    决不会重演—— 因为人民  决不会    沉默! 但愿我的诗句  也化作万钧雷霆, 挟带着雄风  冲进你的耳朵,    冲进你的心窝, 在这新长征的路上,  且听前进的后人   和前进的法律一道    大喝一声:     “将军,       不能         这样做!” 1979.06.14. 三稿于北京 《火 柴》 可怜一家子—— 百十口,挤一间没有窗门的斗室 个个都渺小,渺小得全家一个名字 但是,个个都正直 站着是擎天柱的缩影 躺下,都是一行待燃的诗 每个人都有一颗自己的头颅 每人,一生 ——只发言一次 光的发言,火的发言 燃烧的生命 高举鲜艳的旗帜 明知言罢即死,却前仆后继 谁都懂得:一次发言 是一生的宗旨,是神圣的天职 呵,火柴—— 伟大的家族,英雄一家子 莫说渺小,个个都是战士 1982.08.01. 于北京 1983.03.15. 改于湖北蒲圻 《武侯竹林赋》 一缕汉家云 似有 若无 多情绕 雨后 斜晖 修竹 莫名情思牵我 肃然伫立 一粒自豪 又在心头复苏 荫深 静谧 这竹林 这小路 水濯热肠 土净荒心 叫人幽幽怀古 莫非 真的 这是民族精灵的圣地 凤尾竹一簇 一簇 仿佛一见如故 俊美 葱茏 英武 一竿翩翩风度 沉着 坚韧 和睦 一身嶙嶙傲骨 有节不计出土 风流一身朴素 莫说笑上碧霄 依旧虚怀若谷 义薄云天 又人情味儿十足 是烈性丈夫 又似哀哀慈母 泣谢先人 择得如此形象明心遗志 鲜明 生动 这才是我的民族 不幸艰难险阻 我来自风雨迷途 泪眼一似枯井 寸丹已经麻木 原只想浑噩而来 长歌而去 此刻 这里 掩面 禁不住失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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