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皮箱的诉说（张喜武）

一只皮箱的诉说 ——写在参观萧红故居之后 我静静地坐在炕上 就像从未归家省亲的嫁娘 我很羞涩地 我很陌生地 把一切细细打量 是啊 我离家太久太远 我行走的路太过漫长 我满目疮痍的脸上 写满了几多艰难几多沧桑 我亲爱的主人啊 那一个夜晚 你提抱着我 从高墙大院里出走 在风雨如磐中独行 我的胸前 挂着老祖父沉沉的愿望 ——环丫儿啊 愿你此生金玉满堂 主人，我亲爱的主人啊 是不是呼兰城太小 装不下你太多的向往 是不是外面的世界太大 时刻牵拉你求索的目光 这一走 就注定了你一生行进在 漂泊的路上 这一走 呼兰河 就是你梦中响起的波浪 你在松花江的洪水里 邂逅了你的三郎 你在抗日的战火硝烟中 牵手你的端木蕻良 可你的生活 始终没有一个妥贴的安放 你跋涉的前方 依然有那么多壁垒高墙 你血脉里流淌的是民族大义 你骨子里凝结的是坚贞如钢 你从这个乡村去往那个城市 你从一个驿站赶往又一个路口 来也无定去也匆忙 时刻把抗争的大旗顶风高扬 主人，我亲爱的主人啊 你就这样漂着 你就这样走着 你从塞北漂到了南国 你从内地漂过了海洋 你漂到哪里 都魂牵梦绕着你的故乡 你炉火一样的躯体 散发着黑土地的纯洁和芬芳 多少个月圆的夜晚 你默默地打开我 寻着故乡的点滴影子 自己在喃喃诉着衷肠 呼兰河畔的垂柳绿了 可来折那春发第一枝 龙王庙小学的钟声响了 可背着书包去往学堂 小团圆媳妇把马牵来了 水灵灵的眸子张望哩 冯歪嘴子的粘糕切好了 是否加点儿白糖 伫立在他乡的河岸 你的思绪飘向遥远的北方 那里是你的家园啊 那里有森林煤矿 那里有遍野的大豆高粱 可那里已是水深火热 那里有遮天蔽日的世俗大网 怎么办 面对排山倒海般的不幸 你不甘于命运的捉遣 你不甘于弯下挺直的脊梁 你没有无力痛苦的徘徊 你没有怨天尤人的徬徨 你牢记恩师巨匠的教导 拿起笔做冲锋陷阵的刀枪 于是 呼兰河的波涛涌满胸膛 松花江上的冰排如鼓擂响 苦难觉醒的人们聚集生死场 纷纷燃起抗日的烽火 把个旧世界烧个精光 于是 老屋的后花园长满了童话 天空的火烧云如仙境般绽放 你说 最想听的是祖父讲解的诗行 你说 最想看的是孩子们茁壮成长 一部《呼兰河传》 矗立起一座东北文学的高峰 短短十年的笔耕 打破了黑土文化万年的洪荒 我见证了 一个唤醒中华民族起来抗争的名字 一个永载中国文学史册的名字 一个镌刻在时代丰碑上的名字 一个呼兰河日夜呼唤的名字 ——萧红 我亲爱的主人 这个令无数人景仰的名字啊 在高高的苍穹里隆隆回响 主人，我亲爱的主人啊 如今，得你所赐 我如贵宾般被迎回故里 正盘腿坐在老屋的热炕 我终于放下漂泊的脚步 正陪着亲人唠着家常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络绎不绝 各色皮肤的朋友来来往往 都在向我打听 你别后的消息 说着说着 我们慷慨悲歌 说着说着 我们荡气回肠 而你呢 我亲爱的主人 你究竟在哪里啊 ——你在哪里 从呼兰河到浅水湾 这一别就跨过了一个世纪 这一个世纪 我们的民族已顶天立地 我们的国家已繁荣富强 快回家看看吧 这里的一切都换了模样 红领巾在孩子们的胸前幸福飘荡 萧红小学沐浴满天的霞光 大秧歌扭出了富足和希望 萧红广场锣鼓喧天歌声飞扬 这里蓬勃起发展的巨大热量 这里满怀中华民族腾飞的梦想 我亲爱的主人啊 人们想着你念着你 我盼着你望着你 此时此刻 你一定站在云端之上 热情讴歌 深情凝望 热情讴歌 深情凝望 呼兰河 生你养你的故乡 呼兰河 生你养你的故乡啊 2017/8/1于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