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榕:塑造我,保持我,宁作我

孙榕:塑造我,保持我,宁作我

2016-06-10    09'41''

主播: 孙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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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作者:孙榕 演播:张羽 魏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的神奇时代,活跃着一帮真性情的人,竹林七贤、陶渊明、殷浩……那时的贤者,多求隐居。有一位誉满天下的人物,经不住当局的一再邀请,结束十年隐居入世了,他就是殷浩。殷浩满怀壮志要收复河山,却最终失败了。《世说新语》的著名段落就出在那个时候。《世说新语》记载:“桓公少与殷侯齐名,常有竞心。桓问殷:‘卿何如我?’殷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桓温看殷浩这个他一直视为竞争对手的高人入世失败、贬为庶民不禁得意:“你和我相比,谁强些?”殷浩回答:“我和我周旋已经很久了,宁愿作我自己。”殷浩此言一出,桓温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正如爱默生所说:“值得历史记住的只是那些在群体中保持独立的人。”桓温还是沾殷浩的光青史留名呢。 “宁作我”打动了很多人,也包括作为高一学生的我。进入高中,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我总觉得和同学之间有种无形的隔阂,难得寻见有人愿与你以心换心,我甚至都想过是否应该改变一下自己。这种感觉让我很压抑,也困扰了我很长时间。有一天突发奇想,想大学的专业选社会学,就从家里找了一本《社会学是什么》翻来看看。无心插柳,书里的内容让我拨云见日,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书里说人格研究表明,在青少年时期,人们很容易根据他人的看法来审视自己的人格,同时也很注重自我表现。青少年更容易在坚持自我与否定自我之间徘徊,甚至会因此产生双重人格。人是社会化动物,谁也逃不掉社会化的必然阶段,我逃不掉,我的同龄人也逃不掉,心里释然了。 青春期的社会化已经是很艰难了,一看书里的内容,原来人生还有一个更痛苦、最艰难的时刻等在后面,那就是中年危机。人到40岁左右,就到了人格发展的更年期,许多人开始对自己存在的价值和自己的能力表示怀疑,对自己的未来表示焦虑,感到茫然。在这个时期,人会重新审视已经获得的或失去的,评价既有的社会价值观和社会规则。 我对中年人有了同情,也对殷浩一句“宁作我”感到钦佩。人的困惑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是搞不清我是谁,迷失了。第二个是搞得清我是谁,但想做我而不得,也不敢“宁”。“宁”是勇气,“作我”实乃大智慧。古今中外的大学问家,莫不把“我是谁?”作为一个重大问题,加以对待。 作为一个高中生,我觉得,到“宁作我”阶段之前,还有几步要走。那就是—塑造我,保持我,宁作我。 当前就是“塑造我”的阶段。胡适先生在多个场合告诫学子,学生最大的责任是把自己铸造成器。对于“器”的理解,我觉得清华大学的“完整”校训是解释得最好的:“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自由思想,独立人格”。虽然“自由思想,独立人格”,不为众人所知,但我觉得这恰恰是最重要的。没了“自由思想,独立人格”,也便没了自我。 青年学子,莫不激情四射,胸怀大志。在进入社会以后,还有多少人能保持青年时的激情和理想呢?神秀大师告诫我们:“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躁进的时代,在狂奔中扬起漫天的尘土,若不能时常反省,拂去灰尘,不到中年就能迷失了。 到了“宁作我!”阶段,“我”还在,从不曾迷失;“胆”还在,活个真性情。要做到这点,还得下功夫琢磨琢磨殷浩说的“我与我周旋久”的意思:一个殷浩,两个我,一直在周旋。弗洛伊德说一个人的人格有三个“我”—“本我”“自我”和“超我”。要想达到心理健康,这三个“我”,必须终其一生都是和谐的。把多个“我”和谐成一个“我”,怕不是一个简单事情,难免要“周旋久”啊。 胡适先生说“生命本没有意义,你能给他什么意义,他就有什么意义。”“人生的意义全是个人自己寻出来的,造出来的:高尚,卑劣,清贵,污浊,有用,无用……全靠自己的作为。” 莫负青春好时光,人生的意义全在自己的手中,作为一个高中生,要把自己打造成具有“自由思想,独立人格”的“器”。“宁作我”实为仰止高山,心向往之,也许能至啊。 写于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