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文章来自片刻/是昔遮止 我对于故城的记忆包含了23年混合盘踞在身体里的片段和不能言说的巨大深情。漫长永无止境的燥裂夏天和大雪飘忽的寒冬。熙攘的人群以及流岚的霓虹夜色，街拐角处的冰店和那家永远人满为患的拉面店。 交握的双手和分离一样都让人如此的始料不及。而如今我要离开，不知道哪天才可以在这沉淀的世界中复活，带着令人厌恶的消极与悲观，恬不知耻的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你总问我为什么要吵架，其实这原因说来很简单，无非是因为我赤裸坦白着我的坏脾气，不知从何时起不愿意再对他人容忍，总是一针见血地记下别人的坏，变成日后不断挑剔的证据。因为不想与人相处，所以开始毫不留情地亮刀子，似乎对你也这样。但是，唯独和你糟糕来糟糕去也相处了这么久，这让我相信好似再糟糕也会好起来。 也许没有人懂为什么我要拿日常琐碎当成山盟海誓的契约，用盛世的欢庆去忧虑末日的预言。也许几年前我还可以将骄傲当作资本，而如今却连笑容都所剩无几。我已经不再相信彼此有心就可以地老天荒，也不再信厮守就是长久。那些现实、时间、自己、责任都是不能被忽略的无形的命运之手。 你不知道，我告诉自己莫再强求。到现在，我不再坚信什么有所得到，却开始相信一切终有尽头。 现在我只能带着我的真诚和梦想一哄而散，只希望我走后或者命运的无形之手逼着我输给自己的认真之后，再让你独自思考，我的是与非、真与假。 我知道，我们再无来日。所以不再计较和追究彼此的过失。 这样，就好了。 现在，我一闭眼，就觉得记忆穿脑而过。那些生命里的劫数与未知是这样的曲折离奇，我好像一直莫名其妙庸碌于生命的慌乱与得失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变故一件一件的发生，又一件一件的过去。我就像困兽，一直撕咬着自己的血肉，游走在悬崖峭壁的荒凉。 有些事仿佛终究都挨了过去，但是我知道，只要不死，一切总有结束又总会再开始。 我记起那些许久前看到博尔赫斯写下的诗： The memory of an infamy returns to my heart. Like a dead horse flung up on the beach by the tide, It returns to my heart. 竟又重返我心。 我想最遗憾不过是，你还不知道这时光有多好，就已经被挥霍掉。 我想我知道孤独的样子，那不是一支万能的笔可以勾勒出的憧憬与绝望。与自己独处的时候，唯有黑暗中最安全，那些情绪很多时候，难辨真假。如同不适合走在喧闹的人群中间，不能同行于熙攘不止话不投机的乱世之中。 我曾经站在下雨的窗边，看着18层楼下的故城，她的悲欢离合。那时候，我想，世界之辽阔、之悱恻、之深情、之不可言说，是如此的无法言谢。 那时候想起一首歌： 星子已低垂/夜的六张犁/何必总想着谁 谢谢你陪我跟生命问好/这个城市很温柔 但是，我想，还是走吧。 这里的情感如此丰盛，我干涸的生命就快要负担不起。我想去往那个光明与海洋永驻之地，和这里和你道个别。我们心照不宣地知道未来的答案，什么都别说，容得自己独自细想。 而我终于了解到的不过是，世间的一切情感，要么成全，要么毁灭，总之不要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