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嘿你好吗

[原创] 嘿你好吗

2018-02-28    18'38''

主播: 威廉姆斯瑞萧华莱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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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一个中年 一棵树 一只鸟 鸟儿丢了一点自己的垃圾 中年望向了树 没有生气, 反而欣喜 因为 此树名为时间 此鸟名为故乡 正 中年向故乡的祠堂虔诚地作了一个揖后的某天,他跑到儿时去偷摘枣子的小山顶,被半个成人高的荒草围着,面朝山下的房子和工厂,喊了三句:你好吗! 你好吗! 你好吗! 他听到了回声,截取了三个字,好! 好! 好! 去山顶没有路,因为走的人少了,路就没了。 有的人总有路,就像中年一个一个废弃菜地的往上爬往下跳。 他有的时候会担心踩到坟墓,记得以前是有的。 他说跳下去的感觉像游侠,他说他要写一篇文章,从故乡说起。 记得上次写故乡的时候是在大学的一个暑假,那时候比较喜欢在qq空间上写日志。那天搬了一个板凳,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敲电脑,把所能感知的温度,视觉,想象,嗅觉,触觉,想全部融入到敲击中,想象成五线谱一样,那时候感觉写什么不重要了,一种纯粹的温柔,是对故乡,也是对自己的内心。这次是在过年,在年前就计划写一篇年度散文。当散文开始用年度描述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有多久不动笔了。人到了年纪,懒癌控制不住,情绪也一直在酝酿,终于在今天实施了起来。 我的故乡在一个乡镇附近的村庄,村子不大,叫贞官,不到30户,全部一个姓,我6岁前一直呆在那里。6岁前,会赤着脚在路上走,有时好像不喜欢穿衣服,比较喜欢玩鞭炮响雷,打珠子。还有一个印象在年龄上界限没那么分明,对于我打不过的人,我会把鼻涕甩他身上。我们村里的大人会给我起个外号,叫杰子,就是比较犟的意思,我还蛮骄傲的。5岁的我就学会了骑单车,那时的车是10岁版的,我够不到,我把它靠在墙上,踩上去,踩着筋斗云,逍遥快活,要停车时就直接摔下去。还有些技能忘记多大学会的了,比如用竹扫把捕蜻蜓,一抓一个准,抓完了丢到蜘蛛网上去,邪恶围观。 6岁后来武汉上学,放假才回老家。年龄的增长,就像村口通向镇上的路变化一样。通向镇的马路是沥青路,就那种需要用大圆轮碾压的,差不多五年重铺一次,刚铺新的几天,我常打着赤脚去那里烫脚。大概15岁时村外修新水泥路,旧的路弃用,从村口走向新马路的距离变成了两倍,再走2公里,才到镇上。几年前,村外附近的田地被改造成了工厂,从村口到新公路的路也由弯曲的泥巴路变成了更捷径的水泥路。时至今日,旧的路完全看不见,想回味也几乎不可能。改造的工厂放了几年,有些原因还没开始运转。村外马路与镇之间修了条通往高速的路,今年直接从这条路回来的,也没有像更多时候从武汉坐车到市里,再坐到镇上。 距离我上次回老家有两年了,除夕回家后不久我就端起托盘,去祖先的祠堂朝拜。以前村子更热闹,中午会等人齐了,一起拜,年长的还会互相寒暄几句,我们拜三次,除夕的早上中午为祭祀拜,初一的中午为新年拜,大家会说几句拜年词,地方味十足,现在先到先拜,中午是11点到12点半,拜完了太公太婆还有观音土地,土地在另一处小地方,把托盘再端到那里去。当我到的时候,没多少人了,相当安静的环境提供了我更多思考的空间。太公太婆,我回来了,但其实不想回,你们知道的,无功无名也未曾宁可我负天下。 当我虔诚的伴随着鞭炮交响曲低头,每次头挨着坐席时,都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铁钟在敲打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自己,你喜欢吗? 过去的自己,喜欢吗? 我又想成为怎样的自己? 其实人是弱小的,太多时候处于混浊的环境当中,而忘记了本初的自己,随波逐流,以至于'年终'多少有些懊悔。人又是人性的,它可以把自己想的简单平淡,真实,接受犯下的错误,没有绝对的不堪。故乡此刻就像我的一面镜子,我当然知道它也是云,可以云淡风轻投怀送抱,但我宁愿它是会流血的镜子,告诉我什么叫疼,照清我自己,照的我光宗耀祖。 过去的一两年,最大的毛病是懒惰好高骛远自大轻浮,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不费多少实际精力掌控在自己手上,让我错过了些许很好的机遇。关键的时刻,决策犹豫,患得患失,比做出错误的决定更可怕。具体得失,今年还不是总结的时候,一概而过,概不过事业爱情人生。有一段时间处于低谷,我会逃避整个世界,那样的我很自闭。我的个性发展大概分为几个阶段,大学前公众上很乐观活跃公众外胆小怕事,大学期间两年很空白迷茫黑暗,读研后主动乐观接触世界,周期性自闭,对外开放对内安静。低谷的时候生活太混沌,不肯脚踏实地,对世界的乐观阳痿不过十几秒。低谷时熬夜睡懒觉体弱多病打游戏抽烟喝酒泡吧泡妞无恶不作简直歹徒一枚我自己也讨厌。然而故乡教会了我不忘初心,回归起点,放纵之后仍是宽容。 我又拿起高中教科书似的宣词,它源于我初次暗恋对象的信条,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而继绝学,为万世而开太平。其实不光是这些,回到家乡,亲人的通俗来往,也能唤醒我积极面对人生的责任,良知,和热情。爷爷奶奶年事很高,父亲也老了。虽然我不是长子,但一项做事优秀漂亮,不可止步于此。 况人生苦短,春非我春,夏非我夏,时世不与人同。人的一生太短太短,没有时间去变得懦弱无能,生命的光彩正在于千变万化的可能性,世界太大了速度太快了,可能性也可能在一眨眼发生。 所以晚上吃完芋头圆子小憩一会儿,我便加入了村里'游鼓锣'的大队。村里的习俗是这样的,每年除夕晚上会敲锣打鼓进每一家,意思是将鬼魅赶出,辞旧迎新。除夕到初三这四天晚上要点亮每个屋的灯,我们叫'上灯'。游到某一家时,某家要放鞭炮烟花,再给客人倒点水分点烟,对于小孩这是大场面,对于大人热闹一下。今年每一根烟我都收了,因为我没打火机,就抽完一根再引一根,估计我都燃了一两包,到我家的时候,我把烟分完后帮忙放鞭炮,就用烟点,再甩出去。此时故乡的镜子显灵了,可能距离太近了,开始炸了我手一下,我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发现被炸到的时候,觉得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 第二天,初一找亲戚拜年,去妈妈的娘家。大舅,四舅,二舅老家都在一个地方,都邻居。吃年饭的时候就纠结了,每一家吃一口就换下一家。在大舅家吃了点后,大舅妈刚把厨房的事弄的差不多,我们就转移到下一家,其他亲戚也跟着去拜下一家,这一桌基本就空了,尴尬。也提议过就在一家搞两桌一起吃算了,但考虑每家有个把自己独立的亲戚,又缺乏执行力,我估计明年也这样,我倒是觉得很热闹很有烟火气。 初二是死人节,不可外出拜年。今年村里有两家老人去世,举办了丧宴。我和相龄的四个去了其中一家,农家宴图的是热闹,我很喜欢吃猪蹄,所以我长得胖。这次烟也抽,白酒同龄热情给我倒了一杯,每次干杯我就呡一口,最后吃的差不多那几个在斗酒的时候,我也爆发了一下,把它干了算了。也许,我觉得是时候像个爷们和小时玩伴更接地气的沟通下感情了。他们有两个结婚了,孩子几岁了。我喝了后,和我同龄的最好的也干完了,我没有大学时那样喝了就晕了,可能威士忌和伏特加教我长大了。下午,我们一路抽烟吹逼走到了镇上,去中学打了会篮球,四处逛了逛,聊了聊工作上的潜规则诡异事。回来的时候,吃着甘蔗,我感觉故乡也是甜的。 甜的是人土风情,芸芸众生。 甜的是父老乡亲,叮嘱厚爱。 甜的也是儿时隔壁村的枣子林。 所以我踏上荒无一人的小山林之旅,登林途中是一阶梯一阶梯的菜地,临近山顶处杂草丛生。 没有魅惑淳朴人心的蛇,没有能弄脏灵魂深处的泥土。 我踩过一个又一个杂草掩盖的虚空,从此去山顶有了路。有第一个人踩,就有第二个。 当我到达山顶边缘的时候,一开始是有点虚的,慢慢开启了嗓子,渐渐声音就大起来了,响起来了,就像故乡教过我面对每一件未知的事一样。 就像下去时,担心会有坟墓,以前是有的。 我强行找到了一个,已是废弃。我碰着颓废的石碑,嘴巴靠了一下,轻声问了一句 你好吗 此时有一只鸟飞过 它快递了一点垃圾 我觉得很像儿时用弹弓打歪的那只 于是我对它说: 嘿 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