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拥有过的失去

主播：浩然 作者：桃大仙 监制：六佛爷/鲁迦迩 投了N份的简历，直到第N+1份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个面试电话。可是我却因为路上遇到车祸，在高架上堵了近两个小时，等我到达那家公司，前台的小姐礼貌而又抱歉的告诉我“对不起先生，面试已经结束了。” 看着她标准的微笑，8颗洁白整齐的牙齿真TM抢眼，我把背包往肩上一甩，订了回家的机票，连夜离开了这个我曾经在中学就向往已久的城市。 下飞机之后的感觉就像是飘在半空的气球突然卡到了一棵歪脖子树上，本以为自己会被树枝划爆，却意外的发现我还是个完整的球。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开始到处看门头，我想开一家咖啡馆，繁华地段的房租太贵，别说我这几年省吃俭用的积蓄出不起，就连爸妈也拿不出那么多资金。找房子碰了一鼻子灰，最后看上了巷子深处的那家又小又窄的二层小屋。 为什么说它窄？这么形容吧，通往二楼的楼梯几乎占了一楼一半的面积，一楼两张双人的桌子就满满当当。房东是个年近古稀的阿婆，这房子是以前人家堆放杂物的，二楼角落有架古典钢琴，结了蛛网，被一层灰尘覆盖着。 房东阿婆说了，你搬走扔掉也行，留着当摆设也好，只要你不嫌它占用空间太大，只不过这小仓库本来就小.....说实话，这句小仓库说的让我有点抬不起头，可是看看自己那几位数的“巨款”我也只能租到这种小仓库了...... 阿婆痛快的很，一切准备就绪，我开始着手布置，请不起任何一个价位的小时工来打扫卫生，我一个人搬着堆积在一楼二楼的杂物，掉了门的橱柜，前轮爆胎没有后轮的单车，打开包袱爬出蜘蛛的旧衣服，甚至还有灯罩碎成渣的煤油灯......阿婆自己住着大房子，守着小仓库，偶尔拎个小椅子过来，坐在门口，看我在灰尘烟雾里艰苦奋斗..... 爸妈一直好奇我在忙什么，我保密，直到小馆装修完毕，我才带着他们来做客，作为第一批客人，爸妈只留下一句他们很焦灼就走了...... 开业前一天，扛了一箱书回来，我喜欢细节，这种有点强迫症的细节在于我希望店里的每一个角度都有美感，有点像苏州园林的设计，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幅完美的画。 前面路口左转，我才发现这里有一家舞蹈学院，校门忒小，不起眼的小， 传达室被一整圈的银杏包围着，每一棵树看起来都有一些岁月。扛着书在门口站定，屋里的保安和看门的师傅走出来让我离开，小声嘀咕说我是来踩点的贼。 做着最后一遍的保洁工作，阿婆坐在柜台后面碎碎念，讲这周边的事情。舞蹈学院是老校区，多少年的历史不晓得，总之老就对了，就像被银杏树所包围的传达室一样，学院的矮楼仅仅露出一角...... 试营业第一天，没有想象中的门庭若市忙到不可开交，上午迎来了两位客人，午后便没了生意，搬着小板凳听房东阿婆碎碎念一下午..... 黄昏，熄掉了所有的灯，就着门口的灯光我摸到柜台翻出自己的背包，门口一抹宝蓝色的裙摆飘飘而过，吸引了我的注意。深邃的颜色总是那么容易摄入人心，几秒钟不到，那抹宝蓝色的裙摆又飘了回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站在玻璃前理理头发，扯扯裙子，留下一个满意的微笑轻快的离开了..... 我还站在柜台后面发愣，那女孩儿没有发现我，大概是因为屋里没有灯光的缘故。 这玻璃门还能照镜子，我心想这也是有意思...锁好门，第一天的算是正式营业结束。 次日，我早早的来开门，刚把灯箱搬出去，店里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我原想他是来喝咖啡的，可他进门第一句话居然是“您好，请问这儿缺人手吗？”我愣了得有半分钟，人手？天呐！一天不到两个客人，再加一个人来帮忙，多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玩牌吗！ 我苦笑，见我犹豫了，他便又说：“我是前面舞蹈学院的，想做个兼职。” 舞蹈学院？就是那个被众多银杏树环绕的老校区！听到这我开始打量起这个小伙子，高高瘦瘦的，长得没有男人的那种粗犷，反倒还透着几分清秀。被我看的有点不自然，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家咖啡馆里对视气氛确实有点怪。 我问他：你们学院不会就你一个男的吧！ 他说：不是的，有很多，只是比女生少一点而已。 ...... 他叫旭尧，家在外地，自己住着一间出租屋，跟我这咖啡店一样，又小又挤..... 我苦笑着，这俩人也算是同类了 我许诺给他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他，刚回来就收了一个小弟的感觉，让我有点飘飘然。 旭尧想法很多，我的咖啡店到现在为止只有咖啡，白水，白水，咖啡...... 赚不到人气不说，月底房东阿婆来催房租的时候我可能就要用店里的东西抵押了，旭尧说这附近都是居民区，住的全是打工或者年轻的白领，除了舞蹈学院，这附近还有个中学，大家上班上学哪有心情做饭，我们为什么不做点简餐呢，店里小没关系，可以送外卖啊！ 倒了一杯水给他，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听旭尧讲解他的规划，“嘉哥，咱这小店饮品种类也太少了。”指着柜台上面挂的小黑板，我自己都觉得寒碜，“你哥我只会做这几个！” “怪不得没人！”旭尧把黑板扯下来，拿着板擦蹭了个干净，打开手机刷刷刷写了起来，写完拿给我一看，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几种咖啡和果汁我还认识，其他的饮品我也就只认识一个白开水... “不是，你写这么多，咱也得会啊！”开这家小店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么多，我的假想是只要店门开着，就自然会有人..... “学呗”旭尧头都不抬，学呗！说的如此轻松，让我感慨，“年轻真好”！ 整个上午只卖出去一杯抹茶拿铁，我们俩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研究着“创业计划”，白晃晃的纸被记的密密麻麻，眼球濒临破碎.... 一抹宝蓝色从我脚边幽幽飘过，白色的平底鞋被裙摆遮住又露出来，我抬头看，又是昨天那个女孩，还是那条宝蓝色孔雀一样的长裙，旭尧顺着我的视线回头：“哎！她.....” 我冲他挤眼让他别出声，那女孩在玻璃门前站定，向店里看了两眼，没人。又转向我和旭尧，我俩低头装作没看到，女孩便开始对着玻璃整理从宽大帽檐中倾泻而下的长发，几分钟过后，满意的走了。 “她....她她....”旭尧指着女孩的背影开始结巴。 “她怎么了？你认识？”我斜他一眼，没见过美女啊！这点出息！ “女神啊！哥你不知道，她叫孟小慈，我们舞蹈学院的女神呀！” 有那么夸张吗！孟小慈的裙摆走到街角尽头消失了，旭尧的目光可一直没收回来...... “回神了！”给了他一巴掌，旭尧才把视线挪到我这，“她昨天晚上也来这照镜子了，我正要关门呢，她就来了。”低头看着本子上记得价格，这些数字搞得我头大。 根据旭尧告诉我的，这女孩是学院里公认的女神，今年刚刚考入舞蹈学院的学生，只要有她练舞蹈的教室，门外总会趴着一群一睹芳容的仰慕者，不论男女。 我和需要的计划照常进行着，印了很多宣传的小卡片，见人就塞。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小点的生意就好了起来，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订外卖。 中午十一点，接了一个电话，我喊来在一旁跟两个女孩打趣的旭尧去送外卖，写了一个便签给他，旭尧扔下两个可爱的姑娘一脸不情愿的去了。大概半个小时，旭尧一脸激动地跑回来：“哥哥哥！你知道谁吗？” 给我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玻璃杯差点飞出去，“谁谁谁啊！”旭尧夺过我手里的杯子“你先放下！女神啊！孟小慈！” “哦，她订的外卖啊！”我当是什么事，端着杯子上楼了。留下旭尧一个人原地大喘气。三点左右，小店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几个穿着浅色牛仔服的女孩说笑着走进来，点了几杯果汁坐在窗前的桌边说说笑笑，听着几个人的笑声，心旷神怡...... “您好，能给我一杯热可可吗？”一个温婉的声音突然在柜台前响起来，点着进货单上的数目，我抬头一瞧，有点眼熟，应了一声她便去角落里的位子坐下了。旭尧嚷嚷着从后面的卫生间出来：“嘉哥，咱这水龙头可太恐怖了，你看我这衬衣......”我用下巴示意着角落里认真玩手机的女孩，旭尧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 “孟小慈！” 果然，我猜的没错。她今天穿了一身背带裤，从昨天优雅的女神变成了清爽的邻家小妹。靠窗的那几个说说笑笑的女孩引起了孟小慈的注意，那或许也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几个女孩回头看到她，楞了一下，孟小慈抬手想跟他们打招呼，话还未说出口，几个姑娘就触电似的把头转回去，继续说笑着他们刚刚的话题，像是从未看到过她一样。 孟小慈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只好放下手，继续低头盯着手机。我端着热可可走过去：“你的热可可。” “谢谢”孟小慈抬头，礼貌的对我笑笑。我看着那边的女孩，又看看她：“你们认识吗？”孟小慈一愣，思索了片刻。 “我们同班” “那为什么他们不跟你打招呼？”话问出口我就后悔了，你这么问不是摆明让人家女孩难堪吗？好奇心驱使，恨得我想抽自己两巴掌。 “我也不知道”孟小慈低下头，沉默了。我不再问下去，回到柜台后面继续整理进货单，刚拾起笔，坐在角落里的孟小慈便抓起自己的背包冲了出去。小方桌上的热可可一口没动， “哎！你的......”我冲着她的背影喊，留给我的却只有在晃动的玻璃门。几个女孩听到声音转头看我，又看看冲出去的孟小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走了？我心里疑问着，实在想不通。 夜幕很快降临，营业到8点，店里的人都走光了，我让旭尧回去休息，一个人收拾店里的卫生。街巷里静的很，门口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店门口，脚步声消失了。 孟小慈站在玻璃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推门走了进来。我端了一杯热可可给她，把手里的扫帚靠在墙上坐到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