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铁·一 银白色        ——摘自《子安随笔》

地下铁·一 银白色 ——摘自《子安随笔》

2019-11-20    11'03''

主播: Simon-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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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无法预约的雪,一如爱情。 落雪了,雪落着,落着,落在无人熄灭灯火的街道,积在熟睡的树枝,全无声息。 雪中的城,天空、屋顶、大地,全都被染成了一片银白色。 而在这里,我好像总是等候着。让一场雪不期而至,在我全无防备的时刻。 两年前的冬日午后,靠着图书馆靠窗的书桌小睡,期待着天气预报说的大雪漫天的画面。醒来时,望向窗外,透着蒙了一层雾气的玻璃,白茫茫的,以为是下雪了。擦净白雾才发现,原来并没有下雪,不禁一阵失望,我终于还是没能看到北京的雪。 之后,便一直等待着,我在日记里写下:我能否预约明年的大雪呢。后来,小伙伴告诉我,北京下雪了,整个路面都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而我,那时已经回家过春节了,只能在微信里叮嘱,记得帮我多拍些雪景…… 我渐渐明白,雪,原来是无法预约的,一如爱情。 两年后的冬日,一觉醒来,窗外却早已是白雪纷飞。 雪,银白色的雪,是这样神秘。雪,无法预约,却猝不及防地袭击了我的整个视野。 雪,仍然落着。天地间,只有它们的飞舞,缓慢却紧密地飘落。我放下伞,凝望着雪花,细数雪花飘落的轨迹,不禁想起了春天里的樱花。 是否雪花飘落的速度也是秒速五厘米呢?我悄悄地伸出温热的手掌,去承受它们的融化。雪会有疼痛么?雪会不会,也有快乐和哀伤?它不出声,只是静静地落满我们的眼,用最单纯的颜色,诉说着一切。 我想像着,它在下落中见过的怎样的风景:一群在雪地上堆雪人的身影、散落一地的欢声笑语、仍残留着些许余热的雪地里的脚印,还有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雪人们。 雪花在手心渐渐地消融,远比昙花的陨逝更加凄婉。看着还残留在手中的雪水的印迹,我不禁生出些许的罪恶感,我想我不该悄悄地抓起那雪花的。 望着天空中的飞雪,我开始明白,雪只要这一个冬天,雪花只要那空中绽放的瞬间的缘故了。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它依然无悔。我曾绽放了,它说。 还记的以往北京的雪,都是在圣诞节来临前,而这回却没有碰上圣诞节,街头商店的彩灯也还未亮起。雪,是这么顽皮,让人无法预约,总是给人惊喜。似乎,正是如此,冬天,才没有了许多枯燥和无聊。 可以对着自己许愿,为了明天,为了来年。可以充满期待地对全世界宣布,我要更勇敢、更努力地去塑造我想像中生活的模样。 然后,让我像个孩子一样,和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小伙伴一起去对一个雪人,或者堆一堆雪人。之后,互扔雪球、合影留恋,祝福、道别。 原来,我们都是在雪的期待里,度着冬天。 想买一张火车票,去海上看雪。想知道,雪花落入海面那一瞬间,海水涟漪荡漾的轨迹。 发微信给南方的朋友们,告诉他们,今晨我图书馆的窗前积了几尺厚的雪。然后,相约着无法预约的日期一起看雪。 冬日的午后,我一个人走在落雪后的城,看天空被冻得宛若晶体的银白。拍下照片,拍下书店前自己在雪地里的脚印。 找一家书店或咖啡馆,挑一个靠窗的位置,取出书包里的书和铅笔,静静读书。悄悄地沉默,只用眼睛去发现,去记忆,去感受。 或许,我更愿意去想象,它比真实要美好太多。所以,我想我不再需要一张去海边看雪的火车票了。只需要一个偶尔清醒,多数混乱的头脑就足够了。 任由着思绪飞扬,在这个落雪的季节,我进行着一场不花费一分旅费的旅行。只要轻轻闭上眼,又是春明景和的天空,又是红叶漫天的秋日。而雪,就要落下来,落下来,摩挲我们的城。 抬头看窗外,银白渐变成银灰色。我收好书包,离开了书店。 明年的落雪,我又会在哪一个窗口呢?静静地听着,雪的呼吸,我又开始预约着遥不可及的预约。 收了伞,戴着沾满雪花的围巾,我走进地下铁。 只留下仍在微笑的雪人,还有一路清晰过,却又慢慢被覆盖的脚印。 雪,仍旧静静地落着,一片银白色。 冬天,用最单纯的颜色,诉说着一切。 ——摘自《子安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