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会说情话的男人-朱生豪

世界上最会说情话的男人-朱生豪

2017-06-09    21'00''

主播: 如风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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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朱生豪-世界上最会说情话的男人 民国时期有四部最美情书,一本是沈从文先生所写的《从文家书》,还有鲁迅先生的《两地书》,朱湘的《海外寄霓君》,徐志摩的《爱眉札记》。但有人却对此不以为然,因为管中窥豹不难发现:沈从文不过是深情无措的稚子,鲁迅是温情别扭的硬汉,朱湘是温柔委屈的弱书生,徐志摩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白脸。所以,若论段位和深情,无人能比肩翻译大家朱生豪。 你也许不会相信 我常常想象 你是多么美好 多么可爱 但实际见了你面的时候 你比我想象的 要美好的多 可爱的多 你不能说 我这是说谎 因为如果不然的话 我满可以仅仅想忆你自足 而不必那样渴望着想要看见你 不要愁老之将至 你老了一定很可爱 而且 假如你老了十岁 我也同样老了十岁 世界也老了十岁 上帝也老了十岁 一切 都是一样的 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 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 像流星的光辉 照耀我疲惫的梦寐 永远存一个安慰 纵然在别离的时候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当年在杭州的之江大学,朱生豪是赫赫有名的才子,一支生花妙笔行云流水,技惊校园。“之江诗社”社长夏承焘就曾高度评价他:“阅朱生豪唐诗人短论七则,多前人未发之论,爽利无比。聪明才力,在余师友间,不当以学生视之。其人今年才二十岁,渊默若处子,轻易不发一言。闻英文甚深,之江办学数十年,恐无此不易之才也。” 如此不易之才,却是一个木讷寡言之人。朱生豪的孤僻不仅源于天性,更与早年的家庭变故有关。他出生的时候,这个曾经殷实的商人之家已经败落,十岁时母逝,两年后父亡。这个孤独的少年过早地品尝到了什么是世态炎凉。但缺少温暖照拂的人,往往更渴望丽日晴空。 在之江大学的诗社活动中,他遇到了宋清如。她比他小三届,却大一岁。家境优越,形貌靓丽。同样热爱诗歌,笑语嫣然的她犹如一支盈盈的芰荷让他顿生爱慕。于是这个文弱的书生诗人,拿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向他的缪斯女神发动了进攻。 在宋清如眼里,“他完全是个孩子。瘦长的个儿,苍白的脸,和善、天真,自得其乐地,很容易使人感到可亲可近。”但她却没有立即接纳他。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曾经被父母包办过婚姻,但由于她的坚决反抗才免于一场悲剧的结局,最后更是用“我不要嫁妆”才换来到大学读书的机会。 所以,她要自己寻觅,等待那个能与她的灵魂彼此辉映,互放光芒的人,可是,这个清瘦的诗人真的能给她需索的安全感吗?真的能让她的世界从此熠熠生辉吗? 就在她踟蹰再三时,这个看似羸弱的书生已变身为一个一往无前的勇士,他气势如虹又风雅浪漫的攻坚战,让一向矜持的校花也不由得不心旌摇曳。 他身无长物,除了才华,唯一的武器就是对宋清如炽热的感情。他说,“世上一切算什么,只要有你”。只要有你,我便拥有了战胜贫穷、困厄和所有苦难的勇气;只要有你,我才觉得这个混沌的世间可以诗意地栖居。 他们在校园里共同度过了只有一年的时光。他先于她大学毕业,此后十年,聚少离多。临别时宋清如送给他一支笔,就是用这支笔,朱生豪翻译了180万字的《莎士比亚全集》,给她写了540多封情书。 1933年,毕业后的朱生豪任上海世界书局英文部编辑,参与编辑英汉辞典工作。但志存高远的朱生豪并不满足于此,两年后,着手准备翻译莎士比亚戏剧。外国名著蔚为大观,为什么朱生豪对莎翁的作品情有独钟? 朱生豪的弟弟朱文振在《朱生豪译莎士比亚侧记》中说:“我认为他决心译莎,除了个人兴趣等其他原因之外,在日本帝国主义肆意欺凌中国的压力之下,为中华民族争一口气,大概也是主要动力。”鲁迅曾动员林语堂译莎,林语堂没有答应。朱生豪却翻译了。 此外莎士比亚作品中闪耀的人文精神,也是他对其服膺的重要原因。在这个跨越了400年历史风烟的戏剧大师那里,他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他写信告诉她说,翻译莎士比亚的作品,是献给她的礼物。那时他一边翻译,一边上班,夙兴夜寐,矻矻不倦。花了两年时间,他翻译完了第一部分喜剧9种。他准备再花两年,完成全部《莎士比亚全集》。 他计划周详,但是世事难料。八一三的炮火炸毁了闸北,也焚毁了他的译稿,他从头开始,重新翻译。4年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闯进租界。他失去了工作,流离失所,再次失去了重译的稿子...... 幸亏有爱情的支撑,他才没有为此一蹶不振。其实1936年宋清如大学毕业后,便接到朱生豪的来信:“某某人说我们应该结婚了。”但宋清如并没有欣喜若狂地回复他。性格敏感的她对结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甚至悲观地将婚姻当成恋爱的坟墓。所以,大学一毕业,宋清如奔赴的不是朱生豪工作的上海,而是到湖州民德女中去教书。 加之战乱频仍,他们分隔异地十年,主要靠鸿雁传情。宋清如给朱生豪的信不多,约一个星期一封。但朱生豪两三天就写给宋清如一封。那些苦寂的光阴,那些被煎熬的思念,无处安放,痴情的朱生豪只有将爱的洪流倾泻在笔端。 借助丰沛的想象,他给她起了很多妙趣横生的名字:小姐姐、澄儿、小亲亲、青女、亲爱的英雄、小鬼头儿、宋神经、二哥、小妹妹、女皇陛下、妞妞、宋千斤、天使、蠢孩子、清如夫子、宋先生...... 而他自己的署名也是“变化多端”:你脚下的蚂蚁、伤心的保罗、快乐的亨利、丑小鸭、老鼠、牛魔王。原来那个寡言无趣的朱生豪,在爱情面前就像一个天生调情的高手。 他竹清松瘦,枯坐如僧,却唯独对宋清如逸兴遄飞,情深似海。 他对她有那种泼皮似的的“无赖”: “不许你再叫我先生,否则我要从字典中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称呼来称呼你。特此警告。” 也有那种接不到信时的患得患失 “我不很快乐,因为你不很爱我。” 当然还有那种梦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思念: “我想作诗,写雨,写夜的相思,写你,写不出。” 更有他对她日甚一日的缱绻爱恋: “我们都是世界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一天一天明白你的平凡,同时却一天一天愈更深切地爱你。” 他一身正气,桀骜不驯,却毫不掩饰对恋人的顶礼膜拜: “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由于关山迢遥,相隔异地,他无限憧憬终日厮守的快乐: “但愿来生我们终日在一起,每天每天从早晨口角到夜深,恨不得大家都走开。” 1942年5月1日,她从遥远的重庆回到他身边,朱生豪与宋清如终于结束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在上海举行了一场简朴至极的婚礼:一张榉木帐桌,一把旧式靠椅,一盏小油灯,一支破旧不堪的钢笔和一套莎翁全集、两本辞典,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在婚礼上,一代词宗夏承焘为新婚燕尔的朱生豪夫妇题下八个大字:才子佳人,柴米夫妻。婚后,他们分工明确:他译莎,她烧饭。 1943年春节,宋清如回常熟娘家过年。在常熟住了20天左右。朱生豪一个人在家,开始第三次重新翻译莎翁作品。他们的后园里有一株杏梅,每逢下雨时,便落英缤纷,他把这些花瓣捡起来,每捡一瓣,他就在纸上写一段想妻子的话。等宋清如回来,发现家里花瓣堆积,他思念她的絮语,也写满了纸张......看着形容憔悴的朱生豪,她从此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了。 婚前,他写给她的信里说,似乎我每次见了你5分钟,便别了你100年似的。婚后,他依然贪恋在她身边的每一天。但为了早日完成夙愿,更为了养家糊口,朱生豪疯狂地翻译,工作量从每天翻译3000字加到每天8000字。 当时他手里的工具书仅有两本辞典,却成功地译出了莎士比亚的几大著名悲剧,后来,朱生豪的健康每况愈下,但仍埋首于小小的阁楼,接连翻译出莎翁的诸多代表作品。 巨大的负荷和超强的工作量严重摧残着朱生豪的身体,长期以来他一直忍受着病痛的折磨。1944年初,抱病译完莎士比亚的4部历史剧,之后又勉强支撑着译出《亨利五世》第一、二幕。延至六月,朱生豪咳血不止,被确诊为肺结核,卧床不起,不得不暂时中断翻译。他悲痛地说,早知一病不起,就是拼命也要把它译完。随着病情加重和无钱医治,朱生豪在1944年12月26日抛下年轻的妻子和刚满周岁的儿子,含恨离开人间,年仅32岁。一代英才,就此陨落。 临终前他低声喃喃地呼唤着:“清如,我要去了。”握着他冰凉侵骨的手,她双泪长流。她看到他眼里的无限牵挂,还有死烬一般的绝望,不是因为要离开这个世界,而是就此诀别他的宋清如。她俯下身去,最后一次拥抱他,但她怀里的朱生豪,已经永远地阖上了双眼..... 朱生豪去世后,宋清如终日以泪洗面,也想一死了之,幸亏有好友相劝:孩子还小,你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养大成人。 宋清如为了完成他的遗愿,面对那三十一部一百八十万字的手稿,选择了整理和继续,同时她还要抚养嗷嗷待哺的孩子。 朱生豪的译稿很快由世界书局出版,全部整理校勘工作都由宋清如独自完成。他天才的光辉得以被世人所见。在朱生豪生前,她只是他书稿默默的校对者和誊写者,是他背后站着的女人。而现在,朱生豪留下的手稿和怀里的稚儿,就是宋清如活下去的使命。 1955年,宋清如在朱生豪弟弟朱文振的协助下,潜心翻译朱生豪未完成的莎氏历史剧。那些日子,她恍惚回到了丈夫译莎时的岁月,晨昏颠倒,苦痛纠结。但遗憾的是,三年之后,她的译文最终未能出版,文革期间,被人付之一炬。尽人事,顺天命,她没有重译。 一九七七年,六十七岁的宋清如回到了嘉兴的老家,她时常一个人回忆当年与朱生豪生活的点点滴滴;偶尔翻阅那些泛黄的书信,她只能透过那氤氲在字里行间的气息,感受朱生豪的心跳和温暖,那如此遥远而又切近,如此陌生而又熟悉的爱氛。 他们因为战乱而暌违10年,结婚不到2年半却阴阳相隔。一个英年早逝,壮志未酬,留给另一个的却是长达半个世纪的守望和呼唤。她独守他们的往事,终身再未嫁人。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七日,宋清如突发心脏病离世,享年八十六岁。生前,她让儿子在她死后将骨灰撒在南湖(又名鸳鸯湖)。因为朱生豪曾对她说过,我希望我们变作一对幽魂,每夜在林中水边徘徊,因为夜里总是比白天静得可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