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书信：1513年，与黄诚甫

背景 正德八年(1513)，王阳明回到越城。黄诚甫在家乡鄞(yín)县备考科举，思想在心学和科考内容朱子学之间徘徊不定，阳明给诚甫写了这封短信，阳明在信中说“志于道德者，功名不足累其心；志于功名者，富贵不足以累其心”，并引用西汉大儒董仲舒语“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告诫诚甫“人应当追求道德而不要追求功利”。次年，黄诚甫中进士。 黄宗明（？～1536），字诚甫，浙江宁波府鄞(yín)县人，阳明弟子。正德九年(1514)进士，授南京兵部主事，后晋升员外郎。宁王朱宸濠谋反，曾经呈上江防三策。武宗南征时，曾经上疏劝阻，后被罢免归乡。 嘉靖二年(1523)，起用为南京刑部郎中。大礼议中支持明世宗立生父为皇考，后升任吉安知府，又升任福建盐运使。嘉靖六年(1527)，召修《明伦大典》。后因母丧丁忧，除服后，召拜为光禄寺卿。 嘉靖十一年(1532)，升任兵部右侍郎。同年冬，翰林院编修杨名弹劾汪鋐下诏狱，话语牵连同官程文德等一同入狱。世宗下诏书责察主谋者，黄宗明上疏劝阻，引起世宗大怒，并被称为主谋，下诏狱。后贬为福建右参政。之后，世宗因念及其在大礼议中的功劳，次年召回升为礼部右侍郎。后转为左侍郎，嘉靖十五年(1536)十一月卒于任上。 诚甫在众人中颇有善名，曾受学于王阳明，阳明谓“诚甫自当一日千里，任重道远，吾非诚甫谁望耶！”则其嘱意亦至矣。 原典 癸酉(1513) 立志之说，已近烦渎☆，然为知己言，竟亦不能舍是也。志于道德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功名者，富贵不足以累其心。但近世所谓道德，功名而已；所谓功名，富贵而已。“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一有谋计之心，则虽正谊明道，亦功利耳。诸友既索居，曰仁☆又将远别，会中须时相警发，庶不就弛靡(mǐ)☆。 诚甫之足，自当一日千里，任重道远，吾非诚甫谁望邪！临别数语，彼此闇(ān)☆然；终能不忘，乃为深爱。 注释 ☆烦渎：频繁轻慢。 ☆弛靡：松弛，萎靡不振。 ☆曰仁：阳明大弟子徐爱字曰仁。当时，徐爱准备赴任南京兵部员外郎。 ☆闇：闇通“谙”。熟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