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季节(发阳城侠侣)

开学的季节(发阳城侠侣)

2019-07-31    08'18''

主播: S常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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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开学的季节 作者,葛会渠 《眺望十年后的自己》 配乐,马友友的 邮差把录取通知书送来时。父亲并未流露出一丝高兴,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我能考上高中。那时候,我已下田拔过几次杂草,在父母给庄稼喷农药时做下手,作为长子,我必须尽快学会这些农事,帮着父母撑起贫寒的家。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的心愈加忐忑不安。我无从知晓父母会不会让我上学,显然,读书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是沉重的负担。有几晚,我听见父母在里屋的床上嘀咕着什么。是的,与我同龄的孩子都早已劳作在田头,成了地道的农民,这让我不敢面对父母表达自己强烈的读书愿望。那天黄昏,吃过晚饭,父亲坐到门槛上点燃一支烟,问我:“让你读书,有把握考上大学吗?” 我当然没有把握,但有一种力量使我倔强地点了头。父亲狠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蒂掐在地上说:“明早把猪圈里的猪卖了替你交学费,反正家里也不指望你能帮什么忙。” 我终于坐在县中宽敞的教室里了,眼前却常浮现父母黝黑的面庞和那头猪被捆绑尖叫的样子。这些景象令我丝毫不敢懈怠,常常晨曦即起苦读。那一年,我不满十六岁。 转眼三年即过,临近高考时我回家拿报名费。走时,母亲煮了几个鸡蛋让我路上吃。我们那个地方有个习俗,男人出门做大事前都要吃熟鸡蛋,是希望“圆满”。父母和两个弟弟一直把我送到公路边。我带着全家人的期望进了考场,又把对他们的满腔挚爱写在了考卷上。当我考完最后一门政治,透过玻璃窗向外望时,意外地发现父亲正坐在操场西南角的土坎上抽着烟,眼睛不时地向考场这边探望。平时让人觉得有些冷漠的父亲居然赶了几十里路来接我回家了,歹毒的日头正晒着他,我禁不住鼻子发酸。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1988年8月底,我收到了朝思暮想的挂号信。那是北方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把通知书上的字一连读了两遍给全家听,父亲抽烟的手抖了许久才接过去小心翼翼地看了,又极仔细地折好放进信封,然后压进木箱底层。母亲问,是大专吗?我说是本科。母亲就有些遗憾,说要是大专就更好了。成绩出来前我曾告诉母亲能考上大专,她因此认为大专才是最好的学校。我说本科比大专还要高呢,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晚上,父亲把村里有身份的人请到我家喝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不停地说:“这是祖上积的德啊,娃考中了,是国家的人了,要吃公粮了。”我却有些担心学费和路费。母亲说:“操什么心,家里养的四头猪都是为你准备的。” 那一年的9月,十九岁的我第一次坐上了火车,是去遥远的北方读大学。母亲把学费和伙食费缝在我贴身的内衣里,叫我一路多加小心。 十几年过去了。十几年不算短,许多事情已被岁月冲褪了色彩,甚至于忘却了。可每到这样的季节,一些烙印于心灵深层的东西便会浮现,在午夜的梦里把人轻轻唤醒。我想,那绝对是一个人生命里最重要或曾最爱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