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缘

酒 缘    优尤（觉新） 40多年前，我因家庭出生不好，在大山里已修理了五年地球，看来要被留下当知识青年种子了。 那年回家过年后，身为右派份子、贫困潦倒的老父亲托人买了两瓶泸州老窖，潸然泪下说：“去给支书、队长求个情……”，背着这双“手榴弹”我又踏上心酸路。 刚回到生产队，社员们在烈日下干活，寒喧中，我刚落坐田边石头，“砰！”玻璃击石，瞬间击碎了我的心！奇迹出现了，一股浓郁的暗香突然袭来，向四周弥漫，慢慢浮动，沁人肺腑。人们楞住了，拼命吸动着鼻子，“天哪！好酒！好酒啊！！”全都扑了过来。我哆嗦着打开帆布挎包，马上一手抓紧未摔坏的好瓶子塞进怀里，一手将破碎瓶底高高举过头顶，清澈的玉液、残破的瓶底辉映兰天，眼前顿时晃动着无数耀眼的小太阳。仰天长啸我一饮而尽：“支书啊，见鬼去吧！”，此时酒仙的门已为我洞开，无数条清泉、暖流在我焦枯的身躯肆意奔腾、咆啸，丝丝拉拉尽情浇灌，全身每个细胞争着、抢着与之亲吻、拥抱！我的沙漠突然润泽、春意盎然！“天呀！甘露啊！”，一遍喊叫声起，农民们大张着嘴蜂拥而上，顾不得玻璃碎碴，嚼吸挎包，使劲去舔湿淋淋的石头……。 我醉了！滴酒不沾的我开洋荤了，脸儿立马通红通红，脑袋飘飘荡荡、两腿不听使唤，身子摇摇晃晃，回到我那小茅房，倒头就做了一个梦，我泡在老窖的瓶子里在公路上飞滚。“哦，回成都！”欢喜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第二天，我恋恋不舍将幸存的宝贝送给了对门的老支书。此后，每每夜深人静，他家煤油灯亮了，窗上就呈现出举杯抿酒的剪影，能听到老东西发自心灵深处阵阵轻轻地惊叹，那从泸州来的仙香会透过竹林飘然而至，令我魂不守舍、彻夜辗转。后来父亲脱了右派帽子退休，我终于调回蓉城，老支书尚念那份酒缘，对我加以充分肯定，在招工表格上 ，对我当知青的表现大加褒扬。 （2020年2月24日修改于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