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需要什么样的男人？（2）——作者：赵玫

女人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2） 作者：赵玫 杜拉也是个伟大的女人。她的著作足以证明了她的不朽，还有她不朽的爱情。不朽的对男人的追逐和选择。在她的爱情中曾有过一位作家。但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杜拉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他隐藏在了《男人》或者《说谎的男人》或者《夜里的最后一个顾客》中。或者别的什么作品中还有这个男人的影子，只是我们不能确切知道他是谁。我们想知道却不能够知道，但是，扬是被清清楚楚记录进杜拉的《物质生活》中了。于是，我们知道了扬安德烈。也是陪伴杜拉最后生命的那个男人。一个读者。一个不停地把信写给杜拉的读者。一个一停止写信就来到杜拉身边的男人。那是1980年。杜拉66岁。在一次生命的危机过后，杜拉也给扬写了信。杜拉说，后来，有一天，在7个月以后，他给我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可以来。那是在夏天。仅仅听到了声音。我知道，那无异是发疯。我在电话中对他说：来。女人在病痛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或者老了的时候，一如杜拉。扬便放弃了他的工作离开了他的家。他于是留下来没有走。杜拉说，没有爱情，留下来不走是不可能的。　 　我之所以反复提到扬反复描述扬，是因为扬已经成为了贯彻着《物质生活》的一条生命的线。在杜拉的意识中那么清晰。从此，扬成为了杜拉的生活。或者，杜拉的生活中有了扬，扬并且在杜拉的生活中变得一天天重要。但是，扬究竟是谁？不过是一个读者一个有着自己平凡生活的未曾张扬过的男人。扬不过是因为杜拉而使我们知道他的。一个这样的男人。我们就应该轻视他鄙夷他看不起他吗？我们还知道了杜拉晚年需要扬。需要扬这种男人所给予她的友情和爱情。还需要扬陪着她在夜里的时候谈话，需要扬陪着她鼓足勇气走进戒酒的医院。所以杜拉很多次提到扬。而我们便是从这只言片语中将这个扬，这个来自远方的陌生的男人连缀了起来。 《80年夏》。那是杜拉的一本书的名字。可能是为扬而作。因为那时候，扬走来。在此之前，扬是同性恋者但同时又是迷恋女人杜拉作品的男人。他不间断地写信给杜拉，他的信写得很精彩。所以杜拉保留了那些信，并在那些信中认识和了解了扬；所以夏季走来的那个男人不再陌生...... 　 　 他们住在特鲁维尔。是大海边。杜拉说，他有这样一种孩子的意愿，要我吃得好，不要死掉。杜拉说，我们的爱情就是这样。傍晚，在夜里，有的时候谈起话来绝无顾忌。在夜里，这样的谈话，说的都是真话，不管说得多么可怕，还喝酒，哭，像以前一样...... 　 　 后来扬也喝酒。陪着酗酒的人喝酒。他们一度曾共同走向死亡。直到杜拉昏迷不醒。也还是扬，逼着杜拉定下了那个最后的日期，1982年10月10日。住进巴黎的美国医院，开始了病房里的戒酒治疗。这对于一个嗜酒成性的女人来说有多痛苦。夜晚的各种各样的幻觉。医院里不许扬留下来。 　　那样的一次治疗杜拉刻骨铭心。她说她在昏迷中隐约看到了那个日夜守护在身边的男人。她不知道扬是不是还会要她这样的女人。老女人。酗酒的女人。昏迷的不能说也不可能再写的女人。甚至连汤匙也拿不住，口液不停地流出来弄得到处都是，也不再能走路什么也弄不清的女人。杜拉说，她倒下了。她不懂为什么这就是扬所要得到的那个女人，这就是扬以他的爱爱着的女人。　 　《痛苦》是杜拉1985年发表的小说。《痛苦》也获得了龚古尔奖，甚至是比《情人》还要深邃的小说。那一年杜拉已经年过70。70岁的女人经历了很多的苦难、爱和沮丧，还有从不曾停止过的自我的毁坏。是的，她确曾过着那种破坏性的生活。被酒精浸泡着。坏脾气。孤僻中的刚愎自用。甚至仇视自己，像在同谁赌着无依无靠的生命。但是，扬的出现，情况就不一样了。是扬在帮助杜拉与死亡搏斗。是扬把杜拉从自我的毁灭中拯救出来。是扬，使杜拉完成了那部《痛苦》。那是扬的功劳。扬的功劳还在于，杜拉的很多优秀的小说都是在扬走进她的生活之后完成的。扬激活了她被酒精封存已久的灵感。从感觉到语言。还有故事和思绪。《情人》和《痛苦》使杜拉连获龚古尔大奖，还有《蓝眼睛黑头发》、《埃米莉L》、《80年夏》，还有我们大家都喜欢的那本无与伦比的《物质生活》，而在扬之前的漫长的写作生涯中，杜拉的好的作品似乎只有《琴声如诉》和《广岛之恋》。或者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但至少扬来了之后，才有了使文坛轰动的《情人》和《痛苦》。才有了蝉联的龚古尔奖，这就是扬的为什么了不起。　 　扬不是那种自己要了不起、要伟大的男人。扬只是成为了杜拉生活中生命中乃至于创作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形激励着杜拉。使她觉得总是有话可说有事可写。奔涌着很多的思绪和景象。湄公河上的渡船。还有，战争中的爱情。这便是扬在做的。让那个写作的女人知道，世界上有一个男人真心爱她，也真心帮助她。她有依靠。她被守护着。他们相爱。爱便是源泉，便是那许多不朽之作诞生的唯一的原因。 　 　 这便是扬，是杜拉需要的那种男人。以他独有的方式，与杜拉融在一起，存在着，不朽着。　 　然后是伍尔芙。　 　 伍尔芙，要的又是怎样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