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座》— 珍妮特·温特森

《猎户座》— 珍妮特·温特森

2016-03-23    07'52''

主播: 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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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猎户座(选摘) 作者:珍妮特温特森 坐标如下:距离赤经5小时30分钟(相当于地球经度的天体坐标),赤纬零度(天体赤道)。任何天文学家都能说出你在哪儿。   若是回到自家花园,在霜冻的夜晚透过双筒望远镜来感知其他世界,又是如此不同。我喜欢那些夜晚。厨房的灯熄灭了,脚上的惠灵顿雨靴垫着闪亮的银色鞋垫。鞋盒上一位宇航员正炫耀他闪闪发光的银色制服。短暂的登月之旅为地球带回些舒适品。我们可以踏着尼尔阿姆斯特朗穿过的靴子不再畏惧寒冷。这对双脚紧紧踩住地面的天文爱好者来说无疑是福音。我们随时光移动。猎户座亦是如此。   每隔差不多20万年,每个星座的每颗星星都会改变位置。也就是说,它们时刻都在变换,却微妙得连警犬都无法察觉。有一天,如果地球不自觉地隐没出太阳系,我们会在一片新的天空下醒来,头顶的苍穹会再次使我们迷惘不已。这儿依旧是家园,但不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我无法就这么告诉你猎户座的故事,“看,那儿是猎户座,那儿是他的狗天狼星,它的忠心耿耿留给他光芒。”逐字逐句解释我们是谁的日志并非固定文本。猎户座是三位神明兴高采烈在牛皮上撒尿的产物,他唯一认可的时态就是持续不断的将来时。他是伟大的猎手。他的箭始终在战斗,他的前方是无尽的猎物。他留于身后的尸骸还未及腐坏就已成为他的过往。他去克里特岛并不为沐浴阳光。他猎杀岛上所有野兽。他真的能够挥舞起棍棒。   有关他的传说很多。猎户座如此高大,踩着海底行走却不会弄湿自己的头发。如此强壮,足以劈开山脉。他不是安分守己的男人。然后他遇见阿尔特弥斯,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他们都是猎手,都是神。他们的会面被记录于天空,但你不是每晚都能见到,一年里只有几个特定的晚上。其余的日子,猎户座一如既往,尽力统治天际。   我们的故事是历史与家园的古老冲突。换句话说,是灶台与寻梦者之间不可度量无穷无尽的距离。   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出于厌倦而并非理智,众神之王宙斯决定让女儿特立独行:她不愿意结婚,当她那神或非神的男人却正经历着从宫殿王子到骁杰英雄的仪式化蜕变时,她无法对战争坐视不理;她不想要孩子。她想要狩猎。狩猎使她满足。        早晨她已经收拾好行囊去树林间开始新生活。很快她声名远扬,其他女人也都想加入她,但阿尔特弥斯不在意陪伴。她想要独来独往。在孤独中她发现怪诞的事情。她嫉妒男人信步漫游世界的自由,满载荣誉回到等待着的妻子身边。她明白历史缔造者与家园维护者之间伟大的分工使生活变成可能。她并不否认这一切,只是单纯地希望拥有属于另一边的自由。如果她能像英雄般游历世界与七大海洋会怎样?她会发现不同的事物,或者在不同伪装中的旧事物么?她发现整个世界都包容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她自己。她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   炼金术士有句古话,Tertium non data。第三种元素不存在。也就是说,从一种元素变成另一种,从废物变成金子是一个无法记录的过程。这是彻头彻尾的神秘。无人知晓是什么引起改变。因此从监狱到广袤平原的过程发生于头脑而全无行动。我们只能猜测发生了什么。   一天晚上阿尔特弥斯丢失了她的猎物,她原地升起篝火打算歇息。但是夜晚有如幽灵充满嬉戏。她在火堆边看见自己:一个孩子,一个女人,一个猎手,一个女王。她抓住孩子,却不见了女人,拉开弓箭,女王也消逝了。只要她分裂的自我避开她,那追捕世界上的一切活物又有何妨?最后所剩无人,她将不得不面对自己。离开家园意味着不留后路。而所有过往如影相随,在黑暗中等待。她意识到唯一值得进行的战斗爆发于内心,其他不过是消遣。在这片狭小空间,她狩猎万里,她要回家去。家不是懦夫的安身之所;只有勇士能与自己相处。        她在早晨出发,日复一日,在每个早晨出发。   她在不休不眠中寻得平静。    然后猎户座出现了。